“道长果然见多识广,我们织的正是玉沥锦。”白衣女子说着话,将梭子夹在指间,使一股寸劲拨出。同时,她又拿右手掐着三山指诀,以一股罡气引着梭子飞速捻转,直至梭子飞抵右手。
天枢道长看出这两位女子都有法力,问道:“二位织娘手法甚是奇特,不知其中有何讲究?”
白衣女子道:“我们天禄岛上的玉沥蚕可吐三色丝。金黄者含纯阳之气,紫红者纯阴,朱红者阴阳合和。正因玉沥蚕丝法威天成,若不施法除其法威,以玉沥蚕丝织就的锦缎是难于保存的。蚕丝互斥互吸,起初平整如镜,假以时日,则纹理散乱,比之粗麻布还不如了。”
天权道长又问道:“我见你们二人方才印诀各有不同,你以三山指诀和剑指诀为主,那位却是白鹤指诀和三清指诀为主,这又是何故?”
白衣女子笑道:“道长难道以为,只有仙家剑法、阵法才讲究五行之变不成?玉沥锦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其丝线除了阴阳之别,更有五行之异。不同丝线五行之位不同,祛其法威也需以不同印诀加以应对。在我们天禄岛,养蚕者甚众,织娘嘛,包括我们二人,也不过九个。我们九人皆为处子之身,且熟记八八六十四道指法。唯有处子之身方可嗅探丝线之五行差异,而其五行合三十二种变化,又加左右二手之异,这才生出六十四道指法。只有熟记指法,灵活施用,才可织出上好的玉沥锦,但凡用错一道指法,整匹锦缎便毁了。”
“指法。”天权道长听罢,突然受了启发,对天枢道长说,“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虹贯九霄》反演不顺,每到最后关头便难于突破,问题是出在指法上了?”
天枢道长说:“你是说,重光散人和玉笛麻姑指法上有破绽?可是他们二人一个琴技非凡,一个又有笛仙之名,以我的观察,他二人合奏《虹贯九霄》,指法精纯,妙不可言,师弟此言我竟不懂了。”
“我们玄鹤宫祖师爷琴笛双通,故将《虹贯九霄》剑谱改作琴、笛合鸣的乐谱。可是师兄可曾想过,祖师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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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道长说:“《虹贯九霄》剑谱戾气惊人,当年师祖也险些为其所害,此乃神魔二界人尽皆知的事。师祖此举自然是唯恐我们玄鹤宫弟子修炼此剑谱,以至害人害己。”
天权道长摇头笑道:“若师祖真心要废此剑谱,不留法门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是说,师祖改剑谱为曲谱,是不想《虹贯九霄》失传,期待有朝一日得以发扬光大?”
天权道长说:“祖师的意图,我不敢揣度,不过祖师爷既然精通乐理,他改剑谱为乐谱,肯定是希望他日有能人可将剑谱复原的。既是能人,自然才智出众,不同于常人。师兄你且细想,若你来选拔弟子,岂会依常理出题?”
“师弟言之有理。”天枢道长抿嘴一笑,旋即又面露疑惑之色,说,“可是不以寻常指法奏乐,出路又在何处呢?”
天枢道长此问,天权道长已思考两三日了。据阴阳五行之变,他心里确有一解,只是此解未能十全,他对其余可能还是心存幻想的。此后数日天枢、天权二道又与天禄三仙多有尝试,可惜每每失败,天枢道长渐次灰了心。
天权道长此时也没了别的法子,这一日对天枢道长说:“师兄,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倒有七分把握。只是……”
天枢道长喜出望外,道:“既然你有办法,只管明言。”
“师兄可曾想过,擎天烈烨指那二十七般变化是何依据?”
天枢道长思忖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初修擎天烈烨指,便感到其变化之道似乎与音律之法息息相关。”
天权道长笑道:“不错,这套以拳为形的法门确以音律变化为依据。我研算过擎天烈烨指的阴阳五行变化之位,当年师伯创立此法,未必没有参考《虹贯九霄》的乐谱。而且擎天烈烨指现存二十七变在《虹贯九霄》琴、笛二谱中各有对应阴阳五行互补互合的情形。所以,若放下寻常指法,改以擎天烈烨指合奏《虹贯九霄》,我想,一切问题应该就迎刃而解了。”
“你可有把握?”
天权道长说:“难道我的八卦推演之术师兄还信不过?”
天枢道长摇头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指法并不完善,四十八番变化还缺了二十一种,万一出什么纰漏,恐怕不好收拾。”
“这倒无妨。左右在阵内施法合奏《虹贯九霄》的不是我们山中弟子。就算那两位三华逆转,魔性大发,又不是我们逼迫使然,与我们有何干系?我担心的是,我们平白传授他们天禄三仙擎天烈烨指,万一那《虹贯九霄》的剑谱不能顺利复原,我们便吃了亏。”
天枢道长大笑道:“自师伯开创擎天烈烨指,习得此法而下山的玄鹤宫弟子也有十余人了。这擎天烈烨指本不算什么稀罕法门,那天禄三仙早从旁处偷师也未可知哩。再说了,天底下哪有无本的买卖?那三人就算白得了我们一道法门,那也是我们理应承担的风险,可万一你这法子当真复原了剑谱,于我们玄鹤宫却是千年难遇的大好机会。这个局,值得一赌。”
翌日清晨,天枢道长便与岛主商议,将擎天烈烨指传授重光散人和玉笛麻姑,尝试着以这套指法合奏《虹贯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