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丁贤梓向窦虎弹出一枚金针,窦虎解了痛楚,登时长舒一口气,咽喉里咕咕作响。丁贤梓道:“我问你,自我去年太和山一役,上官龙可曾指使弟子在我饮食中投毒?”
窦虎有气无力地说:“掌门师祖,师叔祖有没有派人下毒,我确不知情。”
“好个师叔祖。你若不老实交待,可知是何下场?”
窦虎吓得面如土色,道:“弟子所言字字非虚。其实说起来,弟子又非上官龙的心腹,他与韩中直私下里筹谋何事,弟子又如何知晓?弟子若提前知晓他们狼子野心,定当禀告掌门师祖,他们也……”
丁贤梓大笑道:“我才知道你如此忠心哩。”
窦虎爬到丁贤梓跟前,道:“弟子有半句虚言,定遭五雷轰顶而亡。掌门师祖,弟子对白泽观、对您绝无二心呵。只是那韩中直对我多有恐吓,我才迫不得已,犯下大错。掌门师祖,您便饶我一命吧。”
丁贤梓冷笑一声,咳嗽道:“你这一面之词我岂会轻信。待你同韩中直对过质,我再罚你不迟。”
一行人前往丹房,在天枢道长的引领下替白泽观弟子祛尽尸虫。许燕飞命苏荣和柳浊清助这些白泽观弟子调元运气,顾乘风则以血影流珠为李冬寻疗伤。余下人等便随丁贤梓飞往后山,审讯韩中直及一众同党。
窦虎缩在旁边,一脸唯诺,丁贤梓不问,他便一声不吭,既不敢抬眼看丁贤梓,也不敢正对韩中直。韩中直此刻倒还坦然,厉声斥过窦虎,他便摆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至于其中真假,却难于分辨了。
丁贤梓听罢,冷笑道:“如此说来,我经脉日虚,伤疾久拖不愈,定是上官龙暗中投毒咯?”
韩中直道:“师父,你又不是不知师伯炼蛊之术冠绝仙界。您自去年太和山一役,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您是何等修为,我又哪有此等施蛊的本领,竟能瞒过您的法眼?是不是他下蛊害你我自然不得而知,不过我们昆仑山上若真有人害得了师父你,那除去师伯,还能有谁呢?”
丁贤梓道:“你倒甩得干净。”
韩中直笑道:“我甩的干净?师父,我们仙界之中,真要说光明磊落的,恐怕一个人也难找出来。事到如今,我已经是砧板上的肉,是我做的我也没什么不敢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绝不会替人挡刀。”
许燕飞道:“你这叛徒,还有脸说这等话。我们仙家千年美誉岂容你抹黑?”
韩中直拿一双泛红的圆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燕飞脸上,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去年太和山一役,有人出卖了仙界,许燕飞,我跟上官龙虽与魔界多有交际,大是大非面前可从未犯过一次糊涂哩。你敢说,那出卖仙界之人便不在你们长白山,又或者——”韩中直挪开目光,看向天枢道长,继续说:“竟是丹霞山中弟子。”
天枢道长嘴角略微抽动,微笑道:“韩中直,你自己欺师灭祖铁证如山,却不思悔改,反将脏水泼向别人,实在是无可救药了。我原以为你只是受人蛊惑,误入歧途,又或者被人胁迫,身不由己,现在看来,你竟是咎由自取了。”
韩中直大笑不止,天枢道长又问窦虎,道:“窦虎,你当着你师叔的面告诉大家,你们迫不及待造反夺权,究竟是谁的主意?”
窦虎偷瞥一眼天枢道长,并不吭声。丁贤梓喝道:“窦虎,你知道什么,只管如实道来,我兴许还能饶你。但有半句假话,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韩中直道:“你莫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窦虎趴跪于地,不敢抬头,低声咕哝着。丁贤梓咳嗽一声,又道:“你莫要害怕,大声些。若你当真受人胁迫,我会替你做主的。”
窦虎抬眼朝丁贤梓睄去一眼,道:“当日,是韩中直说,掌门师祖您仙体日虚,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上官龙原是稳沉之人,只打算继续拖些时日,若掌门师祖身子再衰弱些下手更有把握。可是韩中直说,掌门师祖仙根卓绝,所以仙体日虚,定是因精修内丹之法,却为玄关所困,一旦突破玄关,修为大精也说不准。上官龙犹豫了数日,终究……”
不等窦虎言毕,韩中直大喝一声:“放屁,分明是你成日里在上官龙跟前吹风。本来我们计划周全,若不是你如此这般说道,师伯又岂会仓促行事?”
窦虎听罢,向丁贤梓接连叩头,喊道:“掌门师祖明鉴,徒孙哪有这样的本事,竟叫上官龙听我的指使?”
“你这蠢物自然没有这等本事,恐怕是有高人指点吧。”韩中直冷笑道,“难怪师伯才将控制昆仑山,便对重明、玄鹤二派动手。莫不也是你从中撺掇的?”
韩中直此言一出,窦虎高呼道:“掌门师祖明鉴,徒孙当真是冤枉的。韩中直空口白话,脏水全泼在我身上,无非是想保住性命。师祖切莫听他胡言。”
丁贤梓仰天闭目,长叹一声,道:“罢了,凡人皆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当年我师父苦玄真人飞升前夕便对我说,上官龙是入室大弟子,我做了掌门人,他定是面服心不服的,若上官龙有了异心,只管将他逐出山去。上官龙自立门户,我们二人皆可保全,否则上官龙有了夺权之念,势必手足相残,你死我活。我若听从师父教诲,也不至于姑息养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