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龙笑道:“师弟呵,你这般神机妙算、聪敏过人,难怪当年师父那般偏爱你呐。”
付千钧摇头道:“我当真神机妙算,也不会犯下那许多错了。早知那野种体内的太华伏魔珠可破玄凰圣君施在五麝神鼎上的禁制,当初我便该带她硬闯东海,从狄樱手上抢走神鼎。”
上官龙笑道:“不过说起那野种来,我是真心佩服你的。那般奇耻大辱,你竟忍了五十几年。换作是我,早将那野种一掌打死了。”
“我当年何尝不想杀她?只是我虽借她母亲的肉身炼成元婴珠,视力却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以为是我自己急于求成,以致经脉受损,伤了双眼。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思都在医治双眼上,实在无暇处理那野种。不过话说回来,骆玉华那贱人也真真是自作聪明。她以为她把太华伏魔珠授给那野种,我觊觎神珠的法威,便不会杀那野种。可惜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拿她肉身炼化元婴珠。实话实说,我起初念着夫妻情分,并不想害她。可那贱人自从得知杨雄身死,便视我如敌人,成日里哭哭啼啼,竟未有半点反省。我彻底死了心,这才拿她练功。我既炼成元婴珠,那区区太华伏魔珠又岂会看在眼里?不瞒你说,我对那野种,的确早就起过杀心。”付千钧嘴角微撇,瞪着混浊的双眸,正对上官龙,“可是我再一想,这野种的姨娘毕竟是赤眉药仙。骆玉华那贱人失踪,赤眉药仙虽怀疑是我所杀,却多有隐忍,未向我发难,说到底,也是看在那野种的份上。我虽没有理由怕她,不过这赤眉药仙不可小瞧,当真要坏我好事,她是有那能耐的。更何况,我将那野种留在身边,说不定来日也用得上。所以北魏求亲,不就刚好用上了吗?只可惜啊,我这人性子太急,有时候急于求成反失了先手。这样的亏我吃得也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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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龙道:“师弟,你急于求成不假,不过依我看来,这世上从无人祸,只有天灾。成事的,说什么都是至理名言,败事者,说什么都是无稽之谈。三界众生,活在赌字,死也死在一个赌字。我只是替你可惜啊,你当初如果在那野种身上探出五麝神鼎的法门,现在何至于如此被动哟?”
“你恐怕有所不知。当时我与那六蛟上君正想法子打通仙家三派的法门修行之道,哪有心思想什么五麝神鼎?况且那时候五麝神鼎仍为星辰子的法咒所禁,奇龙砚虽可操纵神鼎,奈何当时神威未复,我对五麝神鼎真真没多少兴趣。后来仙家法门通联的路子实在难以走通,我才退而求其次,想到五麝神鼎上来。”付千钧踱步道,“我与玄鹤宫那两位虽多有往来,可是要诱惑他们以内丹恢复奇龙砚的法力,又不引起二人怀疑,谈何容易?我也只好一再诱导,能不能成事,是不存半点指望的。我那时候的确想把五麝神鼎弄到手,不过我只知奇龙砚神威大复,便可操控神鼎为我所用,哪里想到太华伏魔珠的雌珠也有破开五麝神鼎法禁的威力?骆玉华那贱人对我一直都有防备,她们崆峒一门的秘密,她还不知瞒了我多少呢!”
上官龙道:“师弟,真看不出,你竟有统领仙界的野心。当初我还以为你觊觎白泽观掌门之位,看来是我这做师兄的小瞧你了。”
付千钧嗤笑道:“什么统领仙界,我才没有兴趣。我平生夙愿只有一个,那就是灭西梁,助我南淮一统天下。可恨那丁贤梓不管南淮政事,南淮皇族又同室操戈,以致大权旁落他人之手。也怪我放松警惕,没有通盘考虑,被常庭岳那伙狗贼利用不说,还害死了朱兄弟和皇上;多年筹谋,竟毁于一旦,我真真是追悔莫及。”
上官龙道:“你也真是怪哉。我们修行之人,何必去管凡间政事?天下有几个皇帝,做皇帝的又是谁,跟你我有何关系?师弟,倒不如我们齐心协力,先闯出一番天地来。”
付千钧道:“上官龙,你不要以为我与你合作,与你便是一路人。我实话实说,纵然李冬寻让贤,现下便将白泽观掌门之位拱手相送,我也不稀罕。我这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有自己的原则。仙山弟子的虚伪无耻,你我皆知,别的不说,单是仙山那些臭规矩,便可笑至极!三山仙道已受人间供奉一千余年,可是人间疾苦,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山弟子却视若无睹,竟以人各有命、天意难违这等规训避开责任,不是自私自利又是什么?仙道只以邪魔为敌,却不见凡间权谋利斗也是人间安详之祸,归根结底,只因凡间争斗未损折仙山的利益罢了。”
上官龙撇嘴一笑,说:“师弟,我没有你这等大志,我也从不觉得你我是一路人。这世上朝为利来,暮为利往,哪有什么同路人?我实话实说,若非我们二人树敌颇众,须抱团取暖方可抵御外敌,当年那笔旧账,我绝不会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