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道长说:“掌门师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的丑事你替我遮掩了几十年,现在既然遮不住,倒不如我说个清楚明白。掌门师兄,我知道你不忍将我逐出师门,这几十年来,处处替我着想,我实在不知如何感激。今日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务必答应我。不管我是死是活,从今往后,我都不是玄鹤宫弟子。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轻易开口求人。今日我求你将我逐出山去,当年的事便与师门无关,丹霞山千年清誉方得以保存。师兄,你若不答应我,便是陷我于不义。”
天枢道长泪眼婆娑,道:“你当真要自绝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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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仙途已断,又何谈自绝一说?”玉衡道长苦笑道,“其实当年我铸成大错,早没有脸面留在丹霞山了。”
李冬寻见状,方才的怒火已褪去大半,对玉衡道长说:“蒋师叔,你这又何苦呢?其实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要你的性命。我也猜得出,你对我师父痛下狠手定是有你非如此不可的原因。换作我在场,未必不会步你的后尘。当日之事,你说不出口的不必再说了。我保证此后再不提及此事,我山中弟子也不会再以此事为难你们玄鹤宫。”
玉衡道长摇头道:“李掌门,当日的事我瞒了这许多年,其实已经身心俱疲。你顾全大局,不与我追究,我万分感激。可是我今日若不坦白,往后如何面对你,又如何面对我同门仙众?我更担心,我今日不说,往后更无勇气交代。”言及此,玉衡道长四处搜寻顾乘风,喃喃地说着“风儿”。
顾乘风飞至玉衡道长身侧,玉衡道长且笑且哭,说:“风儿,我对不起你母亲。”
顾乘风不知如何是好,只说:“玉衡道长,你先治伤要紧。”
玉衡道长说:“你不是也想知道当日之事么?我这便告诉你。本来那几日,我、霄明上君还有你母亲受妖瘴蛊惑,做出那等淫邪之事,是情有可原的。莫说当时了,便是叫我现下再中那人魔的六欲淫心瘴,我也同样难以挣脱。说到底,花禅婆所见虽是丑事一桩,却并非我们本心所致,丑则丑矣,终究谈不上罪过。可是她没看见的,她没看见的事,却是我一时糊涂所为。”
说到此处,玉衡道长咳出一口黑血,赤眉药仙在他身后以白鹤指诀疏其神道、至阳、悬枢三穴,道:“师叔,你心神不安,此刻血魄更有溃散之虞。”
天枢道长也以剑指诀定他双掌劳宫穴,道:“善之,不要再说了。”
玉衡道长苦笑道:“我苏醒之际,并未听见斗法之声,自然不会知晓,那时候花禅婆正与邪魔在山外打斗。待我完全醒来,发现霄明上君和北落仙姑衣不遮体,倒在离我一丈开外的地方。霄明上君沉睡不醒,北落仙姑却浪语不止,朝我爬来。”
这时候,一群口喷绿火的巨兽袭来,都是貎头鹰身马尾,翅膀所到之处电火横流,好不威风。李冬寻抛出两枚法器,以法光抵御巨兽的攻击,吩咐两名弟子:“阿群、阿君,你们用南冥燮血神功配合我这两件法器合日月玄天阵。”
不言师太随之放出陆鸳剑,道:“这些毒物,攻袭之势比方才来得弱了几分,但是毒性似乎更烈了。”
顾乘风将鸠尤神剑化作一把弯刀,才刚出手便旋转扩张,劈向那些巨兽。若那巨兽是寻常阵法炼化,自然承不住鸠尤神剑。只是此刻谷中各阵牵扯融合,这些巨兽各有其五行八卦之变,单以一法一器应对往往顾此失彼,便是鸠尤神剑也只可暂断巨兽肢节、翅翼,不可尽除其害。好在李冬寻两件法器威力非凡,两位白泽观弟子与之合布日月玄天阵,到底弱了巨兽毒性,辅之鸠尤神剑和陆鸳剑,倒不必忧心仙众受伤了。
玉衡道长方才尚可言语,此刻不知何故,竟口吐白沫,双目发直,旁人问话,他再不能开口作答了。赤眉药仙大汗淋漓,道:“真是怪哉,师叔体内三华方才明明稳住了,这会子怎么越来越乱?”
天枢道长说:“不如我以九霄玲珑子入他经脉,一察究竟?”
赤眉药仙正要说话,忽听身后巨响,几乎同时,一道白光射来,回头去看竟亮得刺眼。茑萝仙子及元坤子、六蛟上君显出真身,各自悬在一朵鸢尾花上。花禅婆和寒掌冰姑则现身于浮剑之上,一个口吐鲜血,几欲跌倒,一个捂紧胸口,搀扶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