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叔跟徐还陆今天难得凑到一块儿去送物资,他正送完一家,出来就看到有个之前送的一家门缝没关严,有些佝偻的汉子在门后看着他。许叔对他笑了下,正要说话,佝偻的汉子手里指了指一个方向,然后摇摇头,关上了门。
许叔莫名其妙,他打算离开这儿,去送下一家。
他走了几步,突然一顿。
豁然转身!
“小陆!”
那个汉子指的是,小陆去送物资的方向!
那里没几户人,又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爱扯皮难缠的破落户,他就让小陆负责那块儿了。
……
……
双臂残疾的汉子流着泪,死死地闭上了眼,他的脸扭曲成一团难以分辨的肉,紧紧地咬住了嘴,根本不敢看。
有血,落到了他的脸上。
温热。
他的身躯狠狠地一颤,那一瞬间,他像是承受了比断臂更难忍耐的剧痛。
血腥气弥漫。
他鼻子抽动,胃在挛缩,喉咙涌动,他欲作呕。震颤的身躯带动膝盖,碰到了小陆大夫给他洗好的番薯。他知道,别家的都带土。
他颤抖的像是快绷断的弦,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中,大脑帮他屏蔽了所有声音,只剩下前几天小陆大夫关切地问,生病了吗?叔叔。
……
……
太安静了。
有脚步声朝他走来。
一步,一步。
越来越近。
弦断了。
他崩溃地大哭。
他撕心裂肺的声音接触到空气却脆弱而又微小:“别……别杀我!我都告诉你们小陆大夫的位置了……不,不要杀我。”
脚步声一顿。
其他声音汹涌地涌进耳朵。
“不,不要杀我!”
“是,是他告诉我你有多余的药材的!”
“我爹生病了,分配的药材根本不够!!我才铤而走险的!!求求你了小陆大夫,不要杀我!“
——小陆大夫。
汉子的大脑艰难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剧烈地颤抖,放在榻上的番薯都随着他的动作滚到了地下。所幸刚刚小陆大夫施了清洁术,地面很干净,没有弄脏。
面前的人弯下腰,捡起了一个滚落的番薯,放到他的身前。
眼前的人,背着光,汉子努力地想看清对方的脸。
很瘦。
甚至还带着稚气的脸。
眼瞳很颜色浅淡,如尘封千万年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