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拘救他的一命,如今也算一命相抵。
但这次死亡被活生生地展示在了他的眼底。
剑落了地。
清响如悲声。
他哽咽地说:“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我们生于世间,见春华秋实,感夏炙冬寒,历经人世的酸楚与喜乐,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生命如亭亭常青树。
……
……
舰长面色沉冷,扫视了一遍天灾战舰的各项数据,基本上半数都在飙红,跌破阈值。他说:“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来的路上徐还陆向我询问了战舰基础操作的要领,他应该是在路上就暗地里修改了防御阵,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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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道者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为何?妖魔啃食,痛苦至极,死无其所……还是无用之功!”
小树捡起剑,反驳:“不对!徐还陆刚刚还在死命的奔逃!他方才根本就不想死……为什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他的主意!”
他陷入梦呓般的深思之中,不断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没有注意到!”
舰长怒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东狱——不然都得死在这里!”
护道者断然拒绝:“不行!不能走!”
舰长直接一拳捶上去!
他怒吼道:“你想送死你就跟徐还陆一样跳下去啊!!你拉着我们送什么死?慨他人之慷,去成全你的大义?!你告诉我,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护道者说:“我是说……我们走不了了。”
整个天空骤然一暗,舰长惊慌回头。
一只遮天盖地的魔爪朝战舰重重的挥下!
……
……
西太苍将刀从一只妖魔的腹部中抽了出来,刀锋划破血肉,声响黏腻。他浑身狼狈,血糊了一身,长发成撂,被血洇湿。有他自己的,有妖魔的,还有那些生死与共的同僚们的。
光似乎只是偏移了些许,他只感觉斗转星移了很多年。他挥刀的动作都变得麻木,鲜热的血洒在他身上,很快就冷凝,一层又一层,永无止境,他也渐渐感知不到杀妖魔的情绪。
这里是上衡城与外界接壤的交界处。
稍稍稳定的天地被一片混乱和残破取代。
妖魔无穷无尽。
他们不断地在时间里往生,而去是有记忆的,一次比一次更狡诈阴险。
西太苍感觉得到手臂酸痛难忍,他近乎要握不住他刀了。
他不敢松手。
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握不住刀,死得就会是他。
苍雪很冷。
他的动作僵硬而又机械。
唯一暖的是血。
风一吹,彻骨阴寒。
因为动作太熟练,在某个瞬间,他甚至想起了齐庆酒。
齐庆酒说:“请你去死。”
西太苍恍惚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脸上一冷。
接着是无法言喻的痛楚。
他骤然回神,一只妖魔的巨爪硬生生地划破了他的脸颊!
若不是西太苍身体素质够硬,反应迅速,那破的就不是相,而是他的脑袋!
魅魔!
惑人心智,防不慎防。
西太苍忍着剧痛,提起力气,朝它一刀劈去!!
刀与剑相比,极全身气力于一锋,力道更精准也更重,宛如泰山倾塌,势不可当!
刀气纵横,疯白如雪。
魅魔被尖锐锋利的刀锋,硬生生的腰斩成两半!!
血喷了他一身。
他眼底猩红,面目残破而又狰狞,比妖魔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他杀疯了。
刀势一往无前!连绵不绝!
此刀一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太疯魔。
于是妖魔更疯魔。
他们源源不断的涌来,这一批死了就换下一批。
谁比谁更恨?谁比谁更怕死?
西太苍再厉害,他也不是破道的仙人。
他有力竭的时候。
安排的护道者见西太苍陷入困兽之斗,连忙赶来出手。
雷霆万钧,肃清一片。
西太苍拄着刀,已然力竭,经脉榨干,浑身抽痛。他跪在地上喘气,白气如雾。
他的肺里好像有火在烧。
他看着飘落的细雪,眼里空洞而又疲倦。
他唯一干净的眼睛里,映照出天空缓慢的衰败。
他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霾。
西太苍瞳孔动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