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要动手的人都被槐灵阻止了,他忙得焦头烂额。
而在去往钟塔的必经之路上,槐灵更是催生了无数棵巨大的槐树,苍天古槐纠缠成沉黑的,巨大的树墙在黑夜中拔地而起,甚至还在一层又一层的往上蔓延。
他要将整座城池的百姓都困在槐树形成的囚牢之中。
但是那些被迷惑了神智的百姓并不畏死,疯癫至极。
他们笑吟吟地往古槐上撞,劈砍,放火烧,不知疲倦。
力道极大,一刻也不停歇,仿佛在透支整个肉体凡胎的生命力。
很快握着刀剑或者棍矛的手就出了血。
“咔嚓。”
是武器崩碎的声音。
他们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手指,用身体,用牙齿,无所不尽其极的去破坏树墙。更甚至他们磨出了骨骼,不知痛一般,血淋淋的手断在下面,血肉藕断丝连,而突起地骨骼尖锐地敲击槐树墙体。
血液浸湿了树墙和土地。
像是一场歇斯底里的狂欢。
赵慈进入树墙之中。
他在重重的人群之中找到了赵涛。
槐灵在所有百姓被时间法则操控的那一霎那失去了对全城百姓的感知,之后恢复过来,就发现他一直牢牢看护的赵涛不见了踪影。
直至此刻。
他握住了赵涛血淋淋的,快要断裂了的手,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太用力。
赵慈喉结动了好几下,瞳孔剧烈颤抖,才发出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哥。”
赵涛见他,非常高兴,没被制住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赵慈的头:“赵慈,你也在啊。我下午给你带的龙须酥你吃了没有?好吃吗?”
那只手算不上手了。
只是半截挂着血肉的手骨。
手指的其他关节都零散的落在地上,被踩踏的不见踪迹。
赵慈似哭似笑:“……好吃。”
他看着地上有一节熟悉的手指,上面的是赵涛第一次给他煮饭,被烫伤的疤痕。
他蹲下去,想要捡起来。
他想把碎骨和碎肉捡起来。
越捡……越看不清。
满世界的朦胧里,他甚至听到了赵涛跟其他人还在寒暄。
“是你弟弟啊?生得真俊。还在读书吗?”
“是啊,他在第一书院,哈哈明年就要考学了。”
“一院,那学的应该很不错吧?”
他听到赵涛骄傲又谦虚地说:“还好,还好,他学业是还可以。”
他找不到。
他找不到。他找不到。他找不到。
他找不到剩下的手指了。
……那双手,曾牵着他,从垂髫顽童到嘉树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