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就算是死,她也要递剑。

此剑未佩妥 李尺 3919 字 2个月前

面前金色的丝线凝结成遮天盖地的巨手,那一抹剑光,渺小如蝼蚁,

金色的巨手下落,朝她猛地抓去!

……到底还是,逃不出去么?

阿难临空而立,将长剑握在手中。

一剑递出。

清光如寒山崩摧。

这是她剑意最强的一剑。

就算是死,她也要递剑。

阴影笼罩了这一片天空。

那璀璨至极的剑光,最终被被金色的巨手吞没。

包括那抱着妹妹的身影。

……

……

候选者平静而又绝望地看着城池沦丧。

他们知道结局,却总是在挣扎。

小主,

但是挣扎无用,不挣扎也无用。

‘刷。’

他们看去。

却是余山水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开了他那把风骚的折扇在那里一摇一摇的。

上面几个大字。

此心无事小神仙。

他们收回目光,都不再关心余山水要做什么了。

左右都要死,都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随便吧。

只听见余山水摇着扇子,自言自语。

“……扪心自问,我已仁至义尽。”

“……我已仁至义尽。”

无缘无故,怎么要重复方才的话语,难道是突然问心有愧?

余山水扇子轻轻一挥,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吴缘没有气息的面容。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叹尽了此生的风流意气。

他说:“吴缘,你不该当个读书人。你真该去做买卖的……”

他一摇扇,是写意风流的翩翩少年。

金色的丝线在他摇扇的时候,轻轻地靠近他。

没有穿透他的身体,也没有形成巨茧。

它们轻柔地落到余山水身上。

——像是落了一场璀璨的,加冕的金雨。

那个着黑衣,戴抹额的少年摇着扇子抬眼。

那一双眼睛。

璀璨的金色瞳孔,纯粹而又冰冷。

……你真该去做买卖的。

用一句‘待我一试’,换我自由。

……

……

在同一时刻——

纸上苍生内,东狱洞窟之中。

地动山摇,巨石滚落,仿佛要埋没一切。

“李序,师伯。”

退后一步的少年看着他们,泪中含笑。

他轻声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怪诞的事实:

“原来……这是我的梦啊。”

上衡城春和景明,是因为他痛恨冬天,痛恨他见到师父尸体的那一场大雪;带着耳塞,不读唇语却在他转身离去之后,听得到他说话的应旧客,是因为他想着旧客回来,期盼他和旧客都无病无灾,老此一生;垃圾山里,死而复生的黑狗大黄,是他心里的愧疚与无奈;满城都寻不到修如也的身影,却一直有着修如也的蛛丝马迹,是因为他亲眼见到了修如也的尸体,却下意识地以为师父只是在他见不到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太多太多,桩桩件件。

梦境和纸上苍生想融合,呈现了他所有不可言说的期盼。

在见到东狱洞窟尸体的那一刻,他隐隐有了预感,却不肯承认。

在李三瑜说:“你若是意识到了这是梦,那么,梦就会醒。”

那个时候,所有违和的一切在他心里串联呈现。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场海啸。

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

李序的心重重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什么你的梦。”

李三瑜淡淡道:“没听清吗?徐还陆才是梦主。”

上衡城,从来就不是修道尽的梦境。

而是……旧天柱之灵的。

李序快速地看了眼李三瑜,心绪翻腾,一时间,只是怔然地说:“我算是知道,你来此所为何事了。”

——他们在这三十年撒下弥天大谎,是因为不敢惊动旧天柱之灵。

梦一醒,就会碎。

而她此刻到来,是因为这是最好的时机。能让梦主自己意识到这是梦境,循序渐近,不至于过于波荡。而且他布置下的纸上苍生和新天柱联手,能在梦主梦醒的一瞬间,维持住梦碎的局面。

并且,他确实是需要跟梦主合作。

他自认为机心万千,到底是落了李三瑜一筹。

……

……

钟塔之上。

“你这是……”嵇白决惊骇非常,“你真是令天柱认主成功了?”

在他们的眼里。

余山水的气机变了。

深邃奥秘,遥远冰冷。

如视穹宇。

余山水没有答话。

他只是合拢扇子,轻轻一点。

这无可换回的一切,都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止息。

阿难猛地喘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站在青石板上。妹妹在怀中,剑在手里。

吴缘胸膛起伏,咳嗽了一下,坐了起来。

原本被金色丝线洞穿地候选者们,茫然地看向四周。

风静静,雪悄悄。

小城一梦中。

死里逃生的少年们怔怔地看着余山水。

看他摇着扇子,眼眸淡漠而又冰冷。

天柱之主啊……

这下可真的是,此心无事小神仙了。

一语成谶。

……

……

李序曾在权衡之时想过,余山水,不能动。

因为他是最后的一步棋。

余山水才是这棋盘上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李序在窥天之中发现,余山水是天柱之主的最好人选,但他不愿意。这世人趋之若鹜的通天权柄,他嗤之以鼻。

他来到上衡城,只想帮自己的师弟燕来活下来。

于是李序按兵不动,任由余山水提出帮其他候选者认主的想法。他也不想强人所难,况且余山水的性格,越逼迫他,他越反抗。所以他同意了。

他曾问过余山水为什么不愿意。

少年只是笑:“我只想了结了这一切,然后各回各家。”

李序问:“带燕来回燕京么?”

余山水轻轻挑眉,笑而不语。

在钟塔之上。

余山水一开始并没有动摇。

他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预想的步骤,是有些出入,但是无伤大雅。

什么时候动摇的呢?

已成定局,说不清,不说了。

他恨人心竟非顽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