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康兴材对大栋三人带过来的这个嫌疑人“关镖师”并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说他全然不在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不止意味着药王斋与康兴材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紧密,也说明了这位康员外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这几个年轻人,将他们安置在宅邸当中的客房过后的不管不问也算是一种佐证。
这一点,贺难倒是真得感谢大栋三人表现出来的轻率给康员外造成了较差的第一印象,否则康兴材也绝不会用敷衍的态度来对待几人,就更不会在无意间就被自己获悉到这份先机了。
康兴材于此地经营多年,自然也有不少熟络的雇主,而就在近日也有另外的雇主拜托了他一件事,与药王斋这边的请求类似,也同样是找一个人,一个名叫“贺难”的青年男性。
当然,和药王斋三人众想保护白忆儿的初衷不同,这位雇主寻找贺难的目的可不是出自于善意,所以下达给康兴材的指示也是“尽量将人活着带来”,至于过程倒不是重点,如果遭遇抵抗的话弄断个手脚之类的没什么所谓。
寻人其实就是个大海捞针的过程,大家伙儿也都懂的,这年头的画像并不怎么靠谱,尤其是通缉令上面的形象更是简略,就当初齐单签发的贺难那张通缉令估计都是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画像改了个名字而已。
正是因为这个雇主寻找贺难的目的并非儿戏,而是要动真格的,所以他交付给康兴材的也不是一个空洞的名字和似是而非的画像而已,甚至囊括了贺难在公众场合上表现出来的一些个人习惯(微表情和口癖为主)、以及他的武功表现。
就比如贺难的冷笑有着标志性的特点——左半边脸的表情变化要更加明显,伴随着扬起眉毛、嘴角耸动以及用鼻音来作为开场白。有些习惯甚至连贺难本人都是在听到过后才意识到的,这份记录不可不谓不详细——这些还是贺难从对话中途才开始听到的内容,当时他离开麻子脸住处之后顺便去了个茅房,而返回时路过康宅的书房,刚好就让他捕捉到了自己名字响起的声音。
窃听,并不能算是贺难的才能,只能算是他所掌握的一门技能而已,但他分析的才能却让他几乎在瞬间就抓取到了情报的核心……
一个人的过往,是有迹可循的,这些痕迹构成了一个人的履历。而康兴材所得到的“贺难的履历”,时间线从青面阎罗之死开始,截至到阎罗聚首时期。而从不同人的角度看待同一个人,所得出的印象也会有所差异,甚至会是非常割裂的。
比如贺难虽然在天下群雄会上大出了一把风头,可谓是喧宾夺主一般将陈风平的开幕演讲变成了对方的处刑现场,但其实他的名声大噪也仅停留在各大武林门派当中,甚至一度被认为是“丐帮的人”,其原因主要有二——其一是关凌霄以诈死之计揭穿黑海商会阴谋、将皇甫让斩杀的壮举作为功绩来说太过耀眼,其余什么人就只能沦为陪衬;其二便是贺难这类人实在很难令老百姓提起兴趣来,大伙儿更愿意道听途说一些江湖当中的豪侠形象,而非一个擅长诡辩与谮构的鼓唇弄舌者。所以贺难在九大宗门当中已经具备了些名气,但在民间仍呈现出一个查无此人的状态。
同理,幕后主使交代给康兴材的内容自然也出自于他的视角,而贺难便可以利用其中内容来反推该人的身份——这段没掐头但去尾的经历表明,贺难以泰平镖局的名义与无衣爆发的斗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或者说就算已经流传开来,外界也只晓得泰平镖局被劫镖这事儿终于有了个始末,却不知道那个贺难也是其中一员。所以传递这份情报的人应该在阎罗聚首之后便失去了对自己行踪的掌握,直到自己出现在芒城才重新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所以才会指使芒城本地的康兴材寻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