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杉平静答道,“此时秘密赶回,便是来向诸位报告与知会此事的。至于诸位接受、相信与否,这就无所谓了。”
“这…”
一众此前当真以为修屈师徒是叛徒,还对高丹“朝令夕改”颇为不满、甚至想连他也弹劾了的老顽固们,顿时是一脸羞惭的低下了头去…
高丹则在众目睽睽之中,陷入了短暂的反复犹豫。
“屈杉,你有话便说吧。”
思索片刻后,高丹遂开口道,“既然今日你也在场,那你该是也见到了,乐、未两国这批由他邘意请来的一众权贵,竟也确实在乐国地界上,共同确认了要助邘意政变。而这,可就不是说笑的小事,什么寅城那会的小打小闹了。”
“还有,屈杉。”
这时,位右列座中那个一头白发披散,粗眉密须、满脸写满了“沧桑”的三师叔也开口了说道,“适才高师兄也说到,今日寅伯所亲自描述的寅城事故,可与你之前在墨家时,初次当我俩及第二次当一众弟子面前所讲的内容是皆有不同。你想让师叔和长老们相信你,你最好先把真相交代明白。”
“明白,那我便先解释此事了。”
屈杉作揖应罢、便开始解释说道,“诸位师叔与长老,若论此事,其实弟子前两次所说皆是真相,只是细节有所遮掩而已。那夜,毫不夸张且如实的说,在所谓的‘提前掌握邘意出兵情报’时,我等就已知悉了他决心政变的意图。”
“毕竟,诸位自己想想也可得知…”
“若真是只求自保,我也大可不必连带师弟妹们去他行军路上袭扰一番吧?寅城夜深时,五十一个墨家子弟有的是办法逃走。”
“我之所以还去伏击他小队,正因是听到了他的政变意图。”
“如此,虽无实据,但其心可表,是故,即便是率众伏击乐国军侯在先,那之后哪怕是落网被擒,被乐王、临蓟朝堂或黎王室问起,我也有的解释。更何况还有更好的情况…便是如我今日般,并未落网。”
“也正因此,我也才能算到他此后诸般行动,敢一直说是‘在我算计与预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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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诸位就不必纠结此事了。”
屈杉自信说道,“我今日回来,除与诸位师叔及长老知会、解释清楚往事外,还是回来出谋划策、或听从调遣,以应对之后的‘邘意政变’的。”
“确实…”
众高层一阵深思细索,实在无言以对,也只有是不得不佩服…这名晚辈的确筹算深远了。
“诸位,我信过屈杉,寅城事可以过去了。”
高丹面向众人说罢,便抬手抚须、神情严肃的看回向师侄继续说道,“屈杉,你既说回来献策,那你不妨便说,有何应对方法吧?”
“是。”
屈杉作揖应罢,便环望众人开始说道,“诸位师叔及长老皆知,半月前,墨家改换了巨子,大弟子也被罚罪逐出。此事,所有关注墨家消息的人都会知晓。”
“而高师叔,最好能借此事,继续发挥其余势,一如今日你在堂上向那邘意所问话般。”
屈杉看回向高师叔提议道,“你表现出与师父他仍在时,完全截然相反的处事态度和策略。譬如,以前师父时常教导我们做事深思熟虑,不轻易做决定,凡事皆权衡再三。那么,师叔你就刻意做出相反表现,集权己身,独断专行,鲁莽、武断且不顾弟子意见等等…”
“越是前后反差,越要明显表现出来。”
“世人对墨家看法改观、印象变差,无伤大雅。更重要的,是向所有正注视着墨家的‘眼睛’们呈现出这副墨家‘已经更改’的表象。”
“而这份领袖交替后的改弦更张,这个表象,如能宣扬表明出去,则是再好不过。”
“这个人,有且仅有一人,是且只能是我,屈杉。”
屈杉再度看向众人说道,“首先自不必说,邘意很清楚我墨家必在禽阳一会后、对此事有所对策,是故,应是早在流言初起之时,便已在这禽阳周围布置了许多势力,牢牢监视住墨家的一举一动,以便早做防范了。”
“所以再从总院直接派人出去,已不太实际,甚至…很是容易丢命。”
“那么,也就只有我这个藏在暗中的‘墨家弃子’可以做了。”
屈杉继续解释说道,“墨家的新立场,除乐国本部外,最需即行知会的,自然是近在毗邻的未国与宣国了。是故我提议,高师叔当下立即手书两封密信,解释清楚寅城事的同时,表明墨家立场,随后,便由我带出,送往未都雍邑及宣都大淄。”
“亲手送上朝堂,再亲自与未王及宣王详细阐述清楚…”
说到此处,便见在场众高层是先后各自恍然大悟…
巨子高丹同样很快听懂了师侄的意思,更是眉头深蹙、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