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废话什么,走哇?”
修豫离摊手道,“莫非还要我墨家上下列队相送吗?”
“不。”
苏闰严肃道,“自现在起,尤其是我寅军撤离后,你修豫离多半是要重新上任巨子,领导墨家了。所以在走之前,我需要代表寅军,与你所代表的墨家,就寅军出山后的天下格局与战争形势,再做一番协定与谈判。否则,我军也不便就此安心离去,你…”
“没有什么好协定的!”
修豫离盘手抱胸、昂首挺立,语气轻蔑、断然回绝,“你等撤出山后,墨家要做些什么,无需与你等知会。即便真能有什么协定,也皆会如你王上三天前所说,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被撕毁而已。所以,还不如干脆省去这一步,你我真有什么招数,只管沙场上见真章便罢。”
“你!”
苏闰听得登时气急起来,然乍一思索,才猛然回想起三天前,就在这处前殿广场上同一位置时发生的事…
当时,王上与安邴的交谈明明是在极近距离内,以平静的情绪与姿态,相当细声讲出来的。就连羁押在台阶下的二百余名墨家战俘们,都只能见到两人交谈,而绝无可能听到其中内容…
但这修豫离,居然知道!
若是他当时在场,便必然是在极近的距离内,那有一身修为的未国大庶长安邴,便必不可能察觉不到。
若他不在,那更只有可能是安邴亲自告知。
再算上今日他潜入万军之中,接近到王上并成功行刺,所携带的也是玉娄城宝刀,那么毫无疑问…
墨家与未军的联合,对寅军的算计,并非是今日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既然如此,再如王上般倔强下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好吧…”
苏闰思索一阵后,随即垂头长叹一声,接着道,“既如此,我会尽速率军撤出,你我将来但有什么招数,就沙场上再见吧。”
修豫离没有应声,只平静点头而已。
随后,苏闰便走下台阶,迈向了王上的遗体去。
双方这一时又起的争执,便就此无疾而终、不欢而散…
……
与诸位将军一道,苏闰等寅军收敛了寅王邘意的遗体。
经过这一日突发的行刺与寅王邘意的骤逝,才攻下总院不久的寅军,便彻底失势,在二百余名恢复了身份的墨家各长老、弟子、工匠与奴隶们的催促下,灰溜溜撤出了禽山。
任何一件兵器或一本书简,寅军都没能带走,皆完好的保留在了总院。
同时,修豫离也顺理成章的坐回主厅,复任墨家巨子。
而他复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墨家剩余的所有人,向他们详细讲述并解释了自六月以来到现在,他与屈杉所盘算、谋划的一切,以及包括屈杉、芈筠等在内,此时尚在外的五十一名弟子们所正在做的事。
在此期间起到了过渡作用的两位巨子,二师叔“高丹”与三师叔“龚尚”的牌位也被立入灵堂,高高供奉。
经过这一回,墨家上下也迅速重燃了士气。
刚刚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几乎遭到毁灭性打击般的墨家,此时本应是急需灾后重建、休整恢复。但一手养大并教出了屈杉和芈筠两个徒弟的修豫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仍龟缩在山中。
于是,他便凭自己在墨家深耕多年、对其的了解,迅速作出了全新的战略安排,以最快的速度与最高的效率对墨家剩余人员完成了部署。
而这第一步,便是派出信使,去与宣南未北的屈杉、炎国境内的芈筠,立即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