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片的翻动声中,申正则合起了已经反复读过许多遍的竹简,仰头向上,透过常辛撞出的窟窿看着林木蓊郁的天顶,神情凝重,深思良久。
所有人都在四周围观着他,没有出声打破这一幕。
过许久后,申正则才终于低下头来,看向了范成刚去。
“那么…我女儿白桐,现在何处呢?”
申正则问道。
“据阁主最后一次与我通信,她已从重云山出来了。”
范成刚答说,“她受过的所有内外损伤皆已全部恢复治愈,不仅如此,还在他师兄元清子的帮助下修行仙术与剑法,功力远胜过往。现在应该正随薛十七,在从未国赶往宣国来找你的路上。她们如今皆已习得御木凌空之术,找你两个骑马的是很轻松的。”
“这!”
听到这个消息,轮到卫尘风与姜元夕是皆惊讶不已了。
尤其是卫尘风,此时的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还答应过“银铃”,将来再见要切磋,绝不避战。
可谁能想到,后来的她能先后师从仲梅夫与元清子,甚至有仙人相助,以至于到如今范叔所说,学到许多剑法甚至是“仙术”呢?
要是这个时候的她过来履约了,从未修仙的自己要如何应战?
“好,那…就代我多谢你们阁主和他师兄了。”
申正则低头叹道,“不过…尽管我从未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又背负你们救助之恩,如此一说又实在自私,但我还是想说…我希望,不论如何,你们不要把她当成铉影阁、炎国和你们玄阙宗的棋子,不要利用这份救助之恩来操纵她替你们做事。这…只是我个人最后的一个小小请求,不知你们…可否答应?”
此言一出,在场许多人都想到了身份与故事皆相似的子显去。
但照顾到她的想法,此时的众人并不至于直接把目光聚集到她身上,而只是各个面面相觑,有话藏掖不说。
而无需众人注意的是,子显本人听到时,显然是也想到了自己。
和这位“银铃”“白桐”姑娘相似的是,她也是从小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失去了联络,后来蒙受炎国与铉影阁势力的相助得以存活,还借此顺利报了沈煦杀他养父归盈的仇。
而区别在于,直到如今她依然不知自己父亲的身份与下落,还在等着能去问一问榑景明的叔父榑浩澜或者天门山掌门一心道长,希望能从他们处获得什么线索。
不过这两人都与铉影阁有所联络,若真知道些什么,应该也早就说了吧。
如今的她为铉影阁做事也是出于自愿,而非是被当成棋子般操纵、控制和强迫的。
再联想下去,同样在铉影阁中的“石执事”薛珞,从瑶光楼收来的张若卿,似乎都有着相似的背景与故事。
他们也都已经报了仇、在为铉影阁做事了,尽管多半都是巧合,毕竟这实在很难说得上是铉影阁故意为之。
可他们…又是否是申正则所说的“棋子”呢?
“这个…哪怕我不是阁主,我也只能说,我不强迫她怎么做。”
范成刚盘手抱胸、神情严肃答道,“但她自己是如何想,如何做,如何抉择,我们并不阻挠。你申正则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当然…也就更没有权利干涉。”
“好吧…说的也有道理。”
听到对方这样说,申正则心服口服,便是又长叹了一声。
“既如此,那咱们出发去找她吧,照你所说,我等向西折返,应是可以遇上。”
“好。”
双方刚如此应罢,店外的士兵们也纷纷解除了武装包围、放掌柜与小二回了店里,然而,却只见就在这时:
哗——
空中忽然传来呼呼风声,引得在场众人皆抬起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