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闻言,眼里露出无奈之色,他没有说话,只是也跟着轻声一叹。
沈默察言观色,心中道:“这蒙面人对那人如此恭敬,看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但这人夜行覆面,却不知究竟是谁?”
长袍人忽然晃了晃手中葫芦,皱眉道:“与你说得口干舌燥,酒也没了,如何是好?”
那黑袍人陡然醒觉,口中啊了一声,立刻腰后取出一只葫芦,双手递上前去,说道:“是小可疏忽了,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沈默眼神锐利,已经看出黑袍人手中的葫芦与那长袍人手中的葫芦竟是相同。
那长袍人呵呵一笑,伸手接过葫芦,摇了一摇,神色颇为欢喜。他拧开木塞,举葫喝了一口,随口道:“不错,还是这酒有滋味。”
黑袍人道:“本来答应先生一月两壶酒,可方才在那街上情急之下用掉了一壶,是小可失信了,先生恕罪,小可下月加倍补上。”
“哦?”长袍人又喝了一口酒,眉头一挑,随口问道:“可是为了对付那些傀尸?”
黑袍人道:“不错,那些人虽是人身,却已经沦为怪物不惧刀兵,极为难缠,似乎只有火才能降服,幸而此酒性烈可为火引,否则那街上被困之人除了这位沈少侠之外,定然全军覆没了。”
沈默又想起适才倒马坎一战之凶险,若不是此人插手,那田望野等人如今定然生死难料。
想到这,沈默向黑袍人一抱拳,正容道:“阁下相助之情,沈默也定当铭记于心。”
黑袍人一摆手,笑道:“沈少侠不惧邪魔外道,一身侠肝义胆,我甚是钦佩。今夜能与你并肩抗敌,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沈默见他言语虽是客套,语气却无半点矫作,不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长袍人道:“阴阳宗的尸祭之术甚是阴毒厉害,那些东西不怕刀剑更无痛感,却只怕烈火以及性属极阳的真气。以酒引火,这个法子倒是用对了。”
他眼里冷色陡然一闪,轻哼一声,道:“那小女娃年纪不大,却已经能炼制出成形的傀甲战尸,以此来看,她的尸祭之术的修为已经接近九成,却也不容小觑呢。”
沈默和黑袍人回忆起倒马坎的那些潮水一般的尸鬼,还有方才那具重黎的厉害,都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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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一具尸体,竟然会有类似于一流武道高手的修为。
黑袍人问道:“先生,刚才那个重黎,当真只是一具尸体么?”
长袍人微微颔首,道:“不错,那的确已经是一具尸体,准确来说,一具厉害的傀尸,就是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黑袍人语气凛然,道:“那妖女如何做到的?”
这也是沈默想要了解的事。
那人冷笑一声,道:“那小女娃出自久远前的邪门一派,名为阴阳宗。阴阳宗有一门极为阴毒的秘术,名曰尸祭。他们可以用秘术让人失去性命,却能保留一点意识变为活死人,而后再用独门药物炮制活死人的躯体,让它们的体魄变成如同铁石一样的坚硬。最后再用施术者的精血与之相融,辅以邪术炼化,让活死人的残存意识与主人意识相连,然后就变成只听从主人号令,只会嗜血杀戮的怪物,那便是傀甲战尸。”
沈默只听得毛骨悚然,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同时对那“阴阳宗”大为厌恶,实在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种倒行逆施有违天道人和的门派。
黑袍人也是暗自心惊,冷哼道:“这世上竟有这种妖邪门派存在,真是天理难容。如此阴邪之法若是横行于世,那这世间岂非会变成修罗地狱一般?”
“这话不假。”那人语气一沉,道:“鬼梁天缺一辈子都在和那些阴邪之物打交道,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让阴阳宗的名号遍布四海八荒,天下之人都是只听从他号令的怪物。”
沈默和黑袍人悚然一惊。后者脱口惊道:“若真有人能率领成千上万的傀尸横行于世,那世上何人能挡?”
那人冷笑道:“鬼梁天缺虽有此梦想,可他之所为到底属于大伤天和,自然天理不容。所以后来他遭到了天谴,他惹怒了更厉害的人,几乎遭到灭门之灾。今日若不是遇见那个小女娃,我还真以为阴阳宗早已在世间除名了。”
黑袍人道:“如今阴阳宗既已有传人现世,那就代表先生口中的鬼梁天缺定然也还活着。这种怪人若是现身中原,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这你尽管放心,那个老怪物就算还活着,也绝然不敢轻易现世。”
“哦?”黑袍人诧异道:“这是何故?”
那长袍人神情忽转沉重,不过转眼就恢复正常,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多问。”
黑袍人对那人极为尊崇,闻言便不再过问。
沈默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敢问前辈,若要对付那些怪物,除了烈火以及纯阳真气以外,是否另有他法?”
那人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自然有。”
沈默立刻道:“还请前辈不吝相告。”
“这很简单。”那人道:“只需杀了主人,行尸走肉自然没了自我意识,就会变成真正的尸体了。”
此言一出,沈默心头一凛,一个念头冒出,暗道:“他日若是再遇阿闍绶真,必定要将之斩杀,以绝后患!”
黑袍人语气一重,沉声道:“如此说来,那个妖女若再为祸,就绝对不能让她活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