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子时,于那两日交汇的时间节点,祆宇浡王在仆童的服侍下,褪净衣袍,进入温池。
水下修筑层层台阶,他坐于池内,背靠石沿,池水正好没过他的胸肩。他抬头遥望远处,目力甚佳的他,隐约能看到那连绵绝峰上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那双平静柔和的眼中,终是泛起一丝波澜。
他的心中,一声轻叹。他多么希望这温润的池水,能洗去自己的一身罪孽,他更希望自己每一年的祭祀祈求,能为全教徒众求来安康喜乐。只可惜,年复一年,得到的却是事与愿违的悲惨结果……
祆宇浡王暗暗地平复心境,他正准备依祖制开始吟经祈祷,却猛然觉察到有一个武功极高之人,快速逼近“明纳穆汤池”!仅须臾间,池外纷纷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外围守池教徒及随行护卫,有近百人之多,却没有一人发出叫喊或痛呼之声!
祆宇浡王这一惊,着实不小!纵观当今天下,能有此手段者,屈指可数。来者究竟是谁?他一阵心痛:外面的子弟,多半已经……死了……
他堪堪站起身来,一封信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向他的眉心飞射而至。他伸手夹住飞笺,警惕地环顾一周,却并未看到人影。他抖开信纸。纸上仅写着八个中原字:少女一名,予吾血占。
猛地,一个全身上下、从头至脚都罩在玄黑色大袍子里的人,如鬼魅般出现在祆宇浡王右侧的矮树旁。此人除了在眼珠处挖了两个小洞视物之外,头发耳鼻皆藏于黑袍之内,几乎与那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是你!?”
祆宇浡王在看到来者的一瞬间,立刻左手微抬,掌中劲力轻吐,将那五名站立在池岸上的小童击晕。他根本来不及穿衣,赤身裸体地立于池中,向来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他们只是孩子,亦未看到你的面目,请尊者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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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候少顷,却未等到那“黑袍尊者”的回答。他的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刻,五名天真稚童便血溅当场。他赶忙飞身上岸,挡在晕倒的仆童面前,再扫一眼手中信笺,故意转移话题,“你又要行那血占之术?”
他心有疑惑。黑袍尊者与自己的书信传递,是约定了“特殊取字顺序”的,为何今日书写得这般直白?是因为本人已到现场的缘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