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无情,郎无意。
他不喜欢她,他对她无情。
意识到这件事,水西谣神色有些陌然,逼着自己收敛所有的情绪,那便当做朋友就好了。
“还不错。”
她移开了视线,坐到了桌前,因此没能看到男孩说完这三个字,突然盯上了她的唇,那张冷厉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也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血色。
落座后她给两人倒了杯茶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说起刚刚的话题“听过我父皇的‘美称’吗?”
“....卖女求和的君主。”
是啊,好听了说叫卖女求和,说白了就是卖女求荣罢了。
水西谣饮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笑容略显苦涩的继续道:“沁水国去年有19位公主,今年的老幺变成了我,待到明年春日,如此时这般桃花盛开之时,十七姐姐.....便是老幺了。”
那时再无十八公主,她会嫁作他人妇。
“沁水国的公主,需得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通,因为没人知道明年花开时,来求亲的是哪国的人。”
她嘴里没了往日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像是对待真正的老友一般,稀松平常的聊着家常。
只是想到明年春日花开时,她会走进他的国家,日日都会在有他的地方,原本平静的内心掀起了一层层波澜,眸中闪过了炽热浓烈的情意。
她喜欢他,但与他无关。
“东禹国跟沁水国气候相同,那里的男儿多是一夫一妻一妾制,三人成家,好过后院女人无数,若是尺国也不错......”
对坐的喜欢的男孩,神色认真的介绍着不同国家的风情习俗,像是盼着她嫁。
水西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眼神逐渐落寞,就连腰间刺痛的感觉都开始频繁显露。
她抬起温和的眸子,平静看向对坐侃侃而谈的人,原本带着些苦愁的情绪,被那鲜活的眼神弄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此闲聊时,他眼中的杀意和冰冷褪去,倒像是个普通少年郎了。
若是一直这般该多好。
看着看着,水西谣感觉平静的心再次被对方撩拨,他说的很认真很细致,甚至涵盖了哪个国家有什么花,街头都有什么小吃,周围有没有山匪,冬日气候如何,为女子看病的医馆有多少个。
他真的很关心她。
他真的不喜欢她吗?
水西谣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若是喜欢,何来的这些话,若是不喜欢,又为何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
男孩的神情像是表达出了些什么东西,她好像看得懂,又好像不懂,她想听到更清楚的答案。
明知不该,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可她嘴唇还没张开,身体微微前倾时腰间顿时传来剧痛,痛到她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动都动不了。
“女子皮肉嫩了些,还是叫人处理一下最好。”
瞧,他真的关心她,还是下意识的行为,想到自己的身体,她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怕最后承受痛苦的那个人,不再是她。
她看着男孩担忧的目光,忍不住笑了一下,压着动弹不得的腿,轻声问了句:“你何时离开沁水国?”
“快了,离开前我会给你解药。”
注定要死的人,根本不在意毒药还是解药,只是少年不知道。
水西谣拄着下巴没有搭话,她疼到上身快没了力气,干脆顺势倾身故意凑近了几分,两人不过一掌的距离,她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说:“无影,到时带我走可好?”
小主,
带我走吧。
离开困住我们的牢笼,我想亲眼看到你自由,我想在你身边走完最后一段路。
我想自私一次,就这一次。
“正好路上教我如何易容,我好奇的紧,你会功夫,可以教我防身术吗?或许用不上.....但很有趣哎。”
她的语速有些快,像是天马行空的孩子兴奋过了头,实则疼到快要失去为数不多的理智。
“学武功要拜师行礼,你可有想要的东西,还是通俗的银钱就够了?无影师父?哼哼.....”
闷笑声伴随着难以压制的痛苦从喉咙悄然发泄出来,她控制不住力气,干脆顺势垂着头咬紧牙关,手肘撑着桌面还想保留一丝体面,可肩膀却止不住地在耸动。
她的伪装无人能看穿,她的病无人能懂。
耳边只有一句渐行渐远的话。
“呵......若在下没记错,公主比我大上三岁,幼稚的玩笑还是少说为罢,免得日后叫家夫笑话。”
随着鼻尖淡淡的血腥气彻底消失,她的笑容散去,身躯猛地匍匐在桌前,呼吸难耐的低声哽咽。
“无影....无影.........带我走吧....带我走......无影.....”
她痛苦的嘤咛哽咽着重复念着那人的名字,大脑混乱中始终记得这件事,可随着疼痛愈演愈烈,从腰部到全身骨头钝痛和拉扯的刺痛同时出现,随后是压抑到极致的低声哭嚎。
为什么不把她毒死算了,为什么舅舅不肯放弃她,为什么母亲没带她一起离开。
为什么又离开了,不过相处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怎么够。
为什么不带她走,至少他们也算是朋友不是吗?
她快承受不了了。
无法形容的疼痛感在全身每一个地方作祟,让她的大脑乱作一团,她什么都在想,什么人都在怨。
舅舅始终不肯放弃痛惜的泪水,董倩心疼怜惜的叹息,都是一道道枷锁,一道道让她不敢解脱的枷锁。
可想到最后,想到那人,想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所有的怨都化作了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