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娜冲这边做了个鬼脸,哧溜一下子窜到柜台后面找刚才把自己冻住的渡鸦决斗去了。
我跟冰蒂斯离开希尔维亚的点心屋,有点漫无目的地沿着军事隔离带外围的小路慢慢走着,这里真不愧紧邻着军事禁地,哪怕外围小路不禁止平民靠近也几乎看不见有人走动,周围安静的仿佛无人区一样。我慢慢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能防止被身边的女流氓一板砖糊脸上,冰蒂斯却首先耐不住安静了:“我说,咱就这么傻走下去啊?再这么溜达下去就近似约会了,浅浅她们肯定也会抱着咬死你的觉悟跟你玩命的——当然珊多拉还顺便会咬死我。”
我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受到虚空大灾变的触动才有点感性,竟然想着帮冰蒂斯这号女流氓排解心情,但反正也出来了,俩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实话实说:“你刚才看见肯瑟跟琳手下的教皇好像有点感伤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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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冰蒂斯仰天打个哈哈,声音中竟然带着点掩藏不住的笑意,“你丫的不会以为妾身是那种悲春伤秋的小女孩吧?妾身这心态比你好,瞎操心什么呢。”
我坦然地一摊手:“所以刚才出门我就后悔了,自己三观这么正常,应该开导不了你。”
冰蒂斯愣愣地看了我一会,突然笑的前仰后合:“诶妈你这家伙还是跟当年一样好玩哈哈……突然热血上头起来就跟救世主似的谁都想拯救呐……”
我表情木然地在旁边看着,等冰蒂斯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才撇着嘴嘀咕:“我刚才那是被你吓住了,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家伙突然说了句想孩子,我差点把你跟祥林嫂重叠起来好么?”
要是别人这么感叹一句说不定我还真不放在心上,但做出感叹的是冰蒂斯那就让人没法不在意了,这个女流氓的心智一向如同钢筋水泥般坚实,被封印几千万年出来也没见她迷茫困惑超过十分钟的,但就是这样的家伙突然感叹一句“只是有些想当年那些孩子们”,这给人的震撼才足够严重。一个小姑娘蹲在马路边哭跟一个一米九八的肌肉壮汉蹲在马路边哭,这两件事在微博上的转发量是有天壤之别的……话说为什么跟冰蒂斯有关的比喻最终都会回归到“汉子”的话题上?
“想孩子……”冰蒂斯表情古怪地咂咂嘴,“为什么不管多正常的话题到你嘴里都变得这么古怪?不过你说的也对,想起当年那帮家伙……确实有点感慨啊。”
我想到了凡人的寿命,想到了一个凡人文明的寿命,想到了冰蒂斯曾经被封印的年月:“应该都死了吧,那些最贴身的教皇信徒已经阵亡了,而那些没跟你一起的信徒哪怕能繁衍发展到今天,恐怕也不认识你了。”
“确实不认识了,”冰蒂斯叹了口气,“妾身当年统治着很多世界,信仰自己的文明有几十个,前不久又筛查了一次,发现确实有断断续续残存至今的……但说实话,你也知道大多数文明的发展轨迹都是脑抽型的,残存的那几个早就物是人非喽。有一个种族的灵魂里还有妾身当年留下的恩赐印记,不过他们的整个文明已经灭绝三次,现在刚恢复到封建时代,连居住星球都换了,当年的信仰早就土崩瓦解,啧啧,也不怪他们,几千万年没人管啊,是妾身失责了。”
“什么都没剩下?”我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太能让人接受,于是忍不住问道。
冰蒂斯想了想,脸上突然绽放出夹杂着欣慰和释然的笑容:“其实还是重建了一些的……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妾身现在还有信徒,虽然是这两年以近乎从头再来的方式召集起来的,但权当安慰吧,把这些后裔保护起来,也算给当年那些跟自己自己出生入死的混蛋们一个交代。妾身可是从来不欠任何人东西的。”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这方面的话题总是让人忍不住心情沉重,然而冰蒂斯果然无愧于她的女汉子属性,调整情绪的速度差不多跟浅浅转移思路的速度一样快。三两句话就把这些事情带过去之后冰蒂斯便乐呵呵地看着我:“话说好几年你都没想起来在这方面安慰一下妾身,今天这是突然开窍了啊?”
“前几年我哪能想这么多啊,那时候我还没法理解什么叫长生种呢,”我坦然交待,“而且说实话,虚空大灾变给人压力挺大,叫你出来一方面是想让你散散心,一方面……我转移转移注意力。”
“转移转移注意力嗷,”冰蒂斯古怪地看过来,“也是,你跟莉莉娜那小妮子在一块压力只能更大,一边操心世界末日还得顺便操心带孩子。不过为什么跟妾身在一块能减压?理论上跟异性相处不是更容易产生压力么?这是妾身前两天在网上看见的说法……”
我脱口而出:“我念你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