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扎着小鬏的小女娃正在廊下盯着池子发呆,心中只觉一阵气闷:这次路哥哥出门上街居然不带她,她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女娃娃一面生着气,一面朝水池中丢着鱼食,嘴上还不停的嘟囔着,该如何捉弄一下她口中的路哥哥方能解气。
正当她一面算计着,一面百无聊赖地逗着池中的小鱼之时,便听前院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立时便将手上的鱼食全数丢进池中,兴冲冲地便往前院奔去,小短腿跑得别提有多欢快,可是……
可是刚一到前院,那景象却令她呆住了——那简直就是一片修罗场。
随处可见的怪物,不停地宰杀着每一个它们遇到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俱是逃脱不得。而那些人就如同那些个牲畜一般,被那些长相可怕的怪物,或是一口咬掉脑袋,或是一刀斩成两半。
这时,一颗头颅带着血滚落至女娃脚下,只见那血淋淋的头上,一双眼睛似是惊吓,又似是不甘,眼角低着血泪,血口大张着,仿佛是有一句呼喊还未来得及叫出一般。
女娃娃被这颗目眦欲裂的头颅吓呆了,她双眼圆睁,满目惊恐,她知道自己应该跑,应该逃离,可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能挪动半分。
正当她呆愣之际,一个妇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直往内院奔去,一面跑,一面还拍着女娃的背,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归宁乖,归宁不怕,有娘在,娘定会护你周全。”
妇人虽这般说着,却不向后院小门处跑,而是沿着长廊一路往祠堂奔去。
刚到了祠堂,妇人只将女娃丢在一旁,连蒲团也没有拉,“咚”地一下径直跪在了地上,朝着祠堂之上的灵台便是三个响头,抬头之后,那额头竟是青紫一片。只见她双手合十,对着灵台声泪俱下:
“路家祖先,护法神灵,罪妇文氏,诚请察纳。今路家遭劫受难,祸起罪妇之夫,程郎卑鄙,鬼迷心窍,忘恩负义,引贼入室。罪妇自小受父母教诲,不可为不义不仁,又系路家主母为吾胞姐,现携路家独子在外,恐不得请灵。然此诚危急存亡,罪妇深感罪责,欲越俎代庖,请路家灵神移驾,以免落入程贼之手,烦请诸先灵准允!”
这厢话音刚落,连连以额触地,砰砰作响间,口中还不断重复着:“烦请路家灵神移驾,烦请诸先灵准允……”
妇人额间已是血肉模糊,却依旧叩首不停,一旁女娃见了,吓得直哭,她不知自己母亲为何要如此,连忙扑身上前欲阻止其自伤,可妇人却丝毫不作搭理,依旧不停地叩拜着,那咚咚作响的声音,仿佛是砸在了女娃娃的心上,令她胸口生痛,她哭喊着要母亲快些停下,却是无济于事。
便是这时,只见灵台之上一道黑雾晕染而出,直飘至妇人面前方才散去,竟是鹿角双刃!
妇人见状,立时撕下衣裙,朝着鹿角双刃又是一个叩首,小心地将其包裹起来,随后也不顾面上血迹糊住了眼,领着女娃便急急往灵台后面奔去。
原来,灵台后面有个烛台,竟是一道机关,妇人用力一拧,那墙上竟出现了一个滑道,不过狗洞大小。
妇人将包裹交于女娃手上,祝福着她定要牢牢抱住,便将她轻轻送入机关。
“娘亲……宁儿不走……娘亲……”
女娃似是知道妇人要做什么似的,拉着妇人的衣袖不肯松手,便是这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嘶吼,那些魔怪居然找到了祠堂之中。
妇人连忙将女娃一推,冲着地道中喊着:“归宁!活下去!”尔后便没了声息。
天旋地转间,女娃只觉腹中翻滚,可她一想起母亲也会像前院中那些人一样,心中害怕异常,不停地哭喊着:
“娘亲……娘亲……”
……
“娘亲……娘亲……”
榻上麦冬已然发起了热,口中胡话不断,听得龙笙百感交集。
她可是因着自己才落的这般,又是同七哥儿两厢情悦,这老张头说着手起刀落的话,又叫他如何下得去手!真要是现下将她斩杀,又该如何同七哥儿交代呀!
正是当他百感交集之时,却忽觉屋外传来阵阵魔气,而随着魔气的,还有一声女子的呼喊声:
“麦冬!”
他立时警醒起来,提剑便冲了出去,正见着灵香小白二人。
龙笙一见灵香身后的小白,只觉他魔气冲天,登时便一剑刺了出去。
小白方才撩开帘子,便察觉一道凌厉杀气,他连忙将灵香拦在身后,掌中聚灵,一把接下了龙笙刺来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