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岩脊上时,格雷登半跪在那块突出的岩石上,休息一会减轻手臂和肩膀的负担,现在万籁俱寂,一切都深藏在阴影中,双月明亮的脸庞飘浮在远方的悬崖上。
眺望远处月光下的山岭,格雷登很确定自己看到了月光下一闪而过的身影,确定方向后他小心翼翼地下坡,路很难走,不过好在有月光照亮,他沿山脚寻找兽类会走的捷径,而斜坡脚下发现满地都是杂乱的山石,几乎毫无遮挡,越过时有两次他还判断失误摔了跤,所幸没摔折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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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找到了第一条兽径,在一处凸起岩石的背后开始,一直向着山谷延伸,而他还闻到了一点血腥味,源自于前方一片堆积的山石形成的天然拱顶下,他走到那里,在其中看到了一具新鲜的,被吃掉了半边的尸体,看起来是头驴子,它留下的皮毛有巨大利爪撕裂的血痕,边缘的血肉不是常见兽类啃咬的痕迹,而是猛禽撕扯成一条条般的形状。
格雷登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无论是跃动心脏的不平静还是他确实好半天没喝水的缘故,他都感觉到了一阵窃喜与紧张,这里很可能是某头半狮鹫的临时落脚地,而且还没用上太久,尽管攀岩让他感到疲惫,身上沾着泥污,还有青肿和擦伤,但现在兴奋带来的力量将之冲刷一空。
夜色带着奇异的魔法在四周伸展,邪月与明月混合的月光让阴影变成绿松石色,远处有动物发出古怪的呼喊,仿佛嗓音低沉的老鹰,其他动物也在叫,有的尖利有的沙哑,几乎像是人类。
原本平静的夜晚仿佛忽然变了,欣喜过后紧张回到格雷登心里,现在还是先尽快离开这比较好,无论是撞上回来的半狮鹫还是打草惊蛇让它决定离开这里,都不是格雷登现在希望看到的结果。
上坡不好走,得绕一段路,但在走过拐角的时候他突然呆住了,在岩地间离他不到八尺远的地方有熄灭的火堆,一圈熏黑的石头围绕着灰色的灰烬,那显然不是他们会留下的痕迹,格雷登四下张望,突然仿佛感受到了生火之人的视线,但四周忽然又变得静悄悄的,这里他自己一人。
火坑冰冷,灰烬被风吹散了一部分,但火应该是最近一两天生的,仍能闻到烟味四周散落着丢弃的绳头,还有一支断箭的箭尾,灰烬中还有骨头,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这地方位于相对而言还算便于行走的山路旁边,石丘不但能挡风,还能遮蔽火光,免得被人发现,确实是不错的落脚地,显然在着附近的并不只有他们一拨人。
格雷登没找到什么经过时的痕迹,这里的岩石太多了,而追踪他也不是很拿手,不过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又听到一声半狮鹫的咆哮,而且离得比之前更近了,他急急忙忙地向前越过石堆追去,接着猛地发现悬崖比想象中还近。
立刻刹住脚步,悬崖边缘的岩石矗立在前方,裂缝和沟壑清晰可见,峭壁与山体相交处基本上就是一大块突出的花岗岩,历经风雨侵蚀,下面是稍软些的岩石,而在下方的岩石壁上,格雷登看到了些晃动的橘色光芒,那是火光。
格雷登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趴在岩石上探出头去,悬崖大概一百多米高,地下是一片平坦的岩地,而在远处的山坡前还有一片漆黑的树林,生长在荒山这里的林地可是非常罕见的,但格雷登现在无法将注意转移给它,而是紧紧盯着下方点燃的篝火边。
那是一处车队围成的临时营地,三辆马车围绕在篝火外,火光映照出了一群披着黑袍的人,大约二十人上下,他们将一些动物的尸骨倒挂在三脚架上剥皮、开膛破肚,两只黑鹰正从关节处撕扯肉吃,而一个黑袍人将一块肉剥下来,打开一辆马车上的幕布扔了进去。
尽管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格雷登依然看清了,马车的幕布下是一个铁笼,而在火光间在铁笼中看到了一头猎犬大小的半狮鹫,那是未成年的半狮鹫幼崽,而当幕布再次落下时,马车边上黑铁的八芒星挂饰叮当作响。
格雷登双手握紧边缘的岩石,忍住发飙的冲动,混沌的邪教徒与被抓的半狮鹫,想到之前死去的半狮鹫,会不会也是这群人的手笔,这让他的愤怒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