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沛寒说到这里,翼儿茅塞顿开。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对雄铁关守军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神烽炮,而是后勤保障。千里沙漠,对活人来说,最不能缺少的东西就是水!
“绿洲水井!”帐中几人不约而同喊出声来。
绿洲给水之地,从金流城算起共有十一处,每座井口都有一支百人队看护。翁荻花听完报告有些半信半疑,然而全军饮水绝非小事。
当下传令竹林三老、翼儿和赵望海各带一支队伍沿路巡查。队伍备上烟花火信,各带一名人族法师。又拿出诸不真所绘地图,划定线路,将巡查范围划出圆圈,便于危急时赶往照应。翼儿年纪最轻,分配的是距离雄铁关最近的三口泉眼。
事不宜迟,巡逻队连夜出关。御风术远比骑乘骆驼方便。他吩咐领兵队长按路线行进,自己先行一步去最远的井口。
风声寂寂,地面月影跟不上他的飞行速度。绝望山一战后,他悲痛之余,怒气冲破关窍,御风术不知不觉间迈入了无风境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来到绿洲上。守卫士兵验过令符,将他请进隔栏。绿洲面积不大,堪堪百步范围,里面果然有一座井台。除了周围一圈木栅栏和宿营营帐,再无其它设施。再看守井士卒都是些年事已高的老兵。
这也不奇怪,雄铁关内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人迹罕至。绿洲泉眼都在流向金流城的地下河道上,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大部分老兵都在帐篷中休息,留下几人夜间站岗,井口旁点燃一堆篝火,值夜士卒围坐在一起,煮茶提神。
查验完毕心里稍安,叮嘱几句,留下几枚火信。还剩下两口泉眼,他懒得等其它队伍赶来,自己一个人赶往第二口水井。
时近丑时,四野空旷。第二口泉眼在西南方向,距此八十余里。驾起御风术赶过去,不费吹灰之力。
未待收气降落,他心里已暗叫不好。栅栏余烬未熄,井座垮塌,营帐周围躺着一具具老兵尸体。果如元爷爷所料,敌人对泉眼下手了。
落地查看守军遗体,伤口露出镖痕,皮肉焦黑。这种伤他再熟悉不过,这正是黑蚕死士的蛊磷镖。镖头淬有黑蝠磷粉,伤人有如火烤。不用看泉眼了,冥族擅长用毒,井里的水肯定是喝不成了。
栅栏余火未熄,看来黑蚕死士刚刚离去,他心里不禁自责。
“哎呀!被敌人抢了先,刚才直接来这里就好了。这口泉眼被毁,敌人接下来会去哪里搞破坏呢?”
翼儿这支队伍的任务是巡查三口泉眼,按照与雄铁关的距离算,越远的井口危险系数越高,所以先去那里巡查。
不想敌人下手的这口水井不远不近,刚好比他早来一步。他心里懊恼,驾起御风术又往西去。这口井离雄铁关最近,然而直觉告诉他,敌人就在前面。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敌人似乎能察觉他和动向。不等落地,就看出这口泉眼也被破坏了。黑蚕死士的动作太快了!
事已至此,再下去已无意义。空中换过一口气,默记地图,他赶忙朝着最近的一口井飞去。
御风术全力发动,看看飞出百十里,茫茫沙漠渺无人踪。天际黄光一绽,沙丘上突然刮起了沙尘暴。似乎算准了他的飞行方位,翼儿不及闪避一头扎了进去。
呼呼风声不绝于耳,沙粒打在短褂上扑扑作响。左腾右突,始终冲不出这层沙障。他接连换了好几个方向,无论朝哪边飞都是一样!
他越使劲,风沙劲道便越猛烈。收气放缓速度,风沙也放缓风势。反正就是飞不出去,似乎这股沙尘暴在有意戏耍他。
好奇怪啊!难道是遇见鬼了?
不知不觉落入圈套,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他气藏真气耗尽,浑身疲惫。一口气没接上,只好往地面降落。
遮袖护眼,双脚刚一落定,这场沙尘暴就随着他动作戛然而止。
“哎呀,小郎君,你受苦了!”
话音像极了心中深埋的一个人,光影氤氲,景物如昨。
神泉洞中泉水潺潺,温暖如春。一尊黑陨石雕成的女子神像立在池水边。花灵落斜坐在池水边,脚下摆着一尊酒壶,正在自斟自饮。春风如媚,又如含情脉脉的眼神。
“自打人世别离,小郎君怎晓得妾身疾苦,心里怕是早把贱妾忘了吧,呵呵!”
花灵落眼神秋波流转,悠悠地说道。即便有一千个理由,翼儿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人是她,然而心神却不受控制地摇摆起来。
仿佛如在梦中,飘渺若幻,充满魅惑召唤又传进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