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稍侯,就要好了。”
“凤姑娘,气色都采好了?”
“嗯,采好了。”
龙紫衣接过日月结气罩,指了指扶椅让翼儿落座。俯身从篮里选了一块素纱,将荷包里倒出的泥粉包好,一起交到风婆娑手上,苦笑着说““姑娘,怕是又要折损年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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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花尚有开落,更何况你我姐妹?”
风婆娑笑着摇摇头,表情淡定从容。说话间手中织梭骤然加快了速度,织机上残影如飞,踏板节奏有如歌板。
白雀黄莺,恍如天外,风婆娑一边织布一边唱起一首歌来。寒夜楼魁主几十年后重开歌喉,依然动人心魄。
“寒夜楼上暖春色,画阁巧镂斗金针。偷来云霞织锦绣,还有婆娑十里香...”
翼儿心神被她唱词所牵,不觉有些恍惚,喘口气抬眼望见墙上字画,题字正是所唱歌词。心想这首词必是西阳皇帝御笔,否则落款何必盖上传国玉玺的朱印?
前日登楼,他一心只想快点见到主人,对堂内物件都未留意。今日看清题幅,方知皇帝老爷爷的确有些玩世不恭,居然把传国玉玺的大印盖在情诗上,可真有你的!
无心饮茶,收回眼光落在织机上,风婆娑一袭素衣渐渐透出了血色。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踏板声停住,风婆婆咬破食指狠心挤出几滴血液,滴在泥粉上,腾起一阵血雾。
阴阳之气天地和融,织机上挂着的半截锦缎,泥粉散尽后,颜色消失变成了一块素锦。
风婆娑停下动作,身体微微颤抖,守在旁边的龙紫衣赶紧过去搀扶。
“紫衣,不碍事,你去把金龙针取来。”
说完她转过身子,将日月结气罩摊在腿上,从素锦上剪下一块蒙在袋身破洞上。金针纤细,她深吸一口气吐入针眼,凝神缝补起来。
翼儿惊呆了,金龙穿针,凤羽捻线!直到此刻才知道风婆婆的厉害。歌舞宴乐不过是逢场作戏,以龙相奇功吐气穿线,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难怪龙奶奶说又要害她折损年寿,日月结气罩虽然是一口布袋子,却看不到一针一线的痕迹,原来是丝织大师用命血穿线织成啊!
看到这里,他已经坐不住了,后背像有一堆蚂蚁爬来爬去。风婆娑收针停息打好线头,日月结气罩骤然放出一道寒光,素锦布片融入袋身,再无一丝痕迹。
风婆娑神情憔悴,拿起法宝朝翼儿招招手,颤巍巍地说道。
“小公子,补好了。去东都见了布袋,你帮九鸢带句话,就说我姐妹已经放下了。”
“嗯!凤奶奶神技盖世,重修夙愿,功德无量。放心吧,这件法宝我一定送到龙相寺。”
翼儿心情激动,快步离开座椅跪倒在她面前,“咚咚咚”给她叩了三个响头。风婆婆艺名叫凤九鸢,此刻称她为凤奶奶,完全是心之所愿。
“阿弥陀佛!呵呵,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龙紫衣过来拉起他,口念偈语。日月节气罩恢复如初,光亮更盛,主人心中的缠丝结也终于可以解开了。
“小公子,你从梦白峡带来的梦魂花,奶奶等了几十年,如今已经不需要了。送给你吧,白峰王要的纱衣我自会派人送去。
花落终有花开,人生再无少年。既然一切都放下了,魂儿啊从此不受牵绊,就自由自在地飞吧。哈哈哈!”
风婆娑放下心中牵挂,痛快地笑了起来。龙紫衣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百感交集,不觉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