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刚才说每个人处理悲伤问题的方法都不一样,大概关歆月无法面对“最后一面”。实际上这也不是最后一面,因为在罗奇上次回来时候,他其实就已经不在了。
杜正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但是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没有别的事情想要做。
午夜过后,麻将又回来了,带来一盏灯火。
“你还在这儿坐着?”麻将说,而且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想要让罗奇的身体就这么存在下去吧?”
“为什么不能?”杜正一反问道,“在我的老家,经常会保存逝去之人的一缕头发,作为念想。这个当然比只保存一缕头发更好。”
“在我的老家,我们一般保存一张照片!”麻将说,担忧地看着杜正一,“你不是真的这么想,是不是?”
“那你想要我掐死他吗?”杜正一突然愤怒了起来,“明天早上说不定他还会睁开眼睛,你想让我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断气吗?”
麻将无话可说,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希望罗奇就算要死也别是这种死法,灵魂和身体一起死亡才是正常的。人人都害怕意念法师,就是害怕遇到这种灵魂先于的死亡。
罗奇真不该遭受这样凄惨的结局。
但是杜正一逐渐再一次平静了下来,“我不会保留着他,我会把他送回家。一切都应该由他父母决定。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他想要陪着他麻将把杜正一没说完的话补全。他没有问占据罗奇身体的那个灵魂怎么样了,如果她还活着那杜正一不会在这里坐着。罗奇被害死了,害死罗奇的人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所以,剩下的只有无可奈何。他妈的!
他想要跟杜正一说说话,杜正一的这种情况可不是太好,他现在开始认为哪怕他冒险说一些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结果的话,也要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
“说到他父母,后来你们弄清楚他的父母为什么封闭他的能力了吗?”麻将问道。
杜正一抬起头,麻将看出他在思索。“为了避免现在这种结果?”
“罗瑞安是高阶意念师,他为琼林的最高机密服务,他可能知道很多我们本来不知道的事。”麻将说,“也许在罗奇小的时候,他评估了情况,认为罗奇的能力一旦暴『露』于世,就会很难活到羽翼丰满的时候。”
“那他现在有理由照着我的脸给我一拳了。”杜正一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麻将不安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很多上古的算师认为未来是注定的,无法改变。他们认为未来总是既定的,不管人们如何作弊,宇宙都会修复错误。”
灯光下杜正一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莫测,“修复系统悖论么?”
麻将等着他再多说点话,但他什么都没再说下去。他想这个话头可能起的不是太好,闲聊到未知学术问题了,那说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嘿,索『性』百无禁忌地聊聊吧,还能怎么样呢?”他受不了了,也做出了一把椅子来坐下,还召唤出来了两杯烈酒,塞进杜正一的手中一杯。“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罗奇不是罗奇的?说真话,说最让你确定的那件事?”
杜正一迟疑地喝了一口酒,就像以往一样的谨慎,战士不能真的醉酒。但这酒的味道太醇香了,酒精燃烧的味道也让他冰冷的身体温暖了起来。他笑了出来,“你不知道罗奇有多么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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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去想象。”麻将一口气喝掉了一杯酒,酒杯又满了。“但你还是愿意让他跟着你!”
“我不是愿意让他跟着我。”杜正一说,又喝了一些酒,他抬起头望着黑暗的天花板,这里的房间虽然但穹顶很高,一盏小灯照不亮头顶的黑暗。“是我愿意跟他在一起,他知道我的高兴和难过,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每次当我回过头来,他都会给我会意的眼神,我总是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然的理解。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世界终于看到了我。”
“你守护着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从没看见过你?”麻将问道。
“差不多吧。”杜正一笑道。房间太椅子距离罗奇床尾不远,他伸出手去自然地就落在了罗奇的小腿上。他顺手拍了拍,就像他正在犯懒的哥们还能站起来跟他一起说笑话。“当他已经不是他了,我当然知道。”
麻将说不出话来,他又喝掉了一杯酒。
“他很啰嗦,真不知道关歆月怎么会喜欢他?女生不都喜欢我这样冷酷的男人?或是你那样的温暖大叔吗?罗奇他啰嗦,琐碎,絮叨,多事,鸡贼,龟『毛』”杜正一说着,咽下一口酒,“我为什么可以肯定不是他?因为罗奇一直想要跟我建立一个缠结。”
麻将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杜正一。
“我跟孤山守卫之间有不能杀死对方的生死缠结,只要孤山守卫总数在三人以上,不,确切地说是只要有三个活跃的意识存在,就会对彼此的意识有束缚,我们的意愿就会永远守卫孤山的秘密。不过当然罗奇想要的不是这个,他想要的是一般意义上的缠结。”杜正一说,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多,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始倾吐了。
麻将第一次充当这种人类的心理医生的角『色』。“罗奇想要你们保持凡人的缠结,意识全部敞开?没有秘密?没有?”
“你们意念法师都分享这种缠结。”杜正一说,又补充了一句,“据我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