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可大可小,但于云澜而言这件事只能大,因为他现在是方家之主,是杨氏书铺杨先生真心托付的忘年交,他需要立威也需要给杨先生一个交代。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自然是要惩罚的,你们夫妇二人可认?”
王云又是一叩首:“但凭老爷处置。”
腰背靠在椅背上,云澜坐得笔直,手指又开始缓慢而有规律的敲击椅子扶手,待拿够了乔,给人添够了心理压力之后才缓缓开口:“即日起,你二人便不用再去铺子里了,另,罚扣两月工钱。”
此话一出,只见底下跪伏的二人身子明显一颤,撑地的胳膊一下泄了力气一般让人跪不稳当,低哑颓丧地吐出一个“是”字。
退出堂屋以后,王云这才看见一直守在门外的自家大嫂覃迎春。
覃迎春之前是跟着云澜一同去了云家的,也是刚刚才得知这老四家的胆大妄为,这会儿只得对着王云摇摇头,示意王云先回去,等人走远了,她才整了整衣衫和表情走进堂屋。
“老爷,灶上炖了红枣枸杞银耳羹,可要在入睡前用一碗?”
进屋时她是微微垂首的,自然看不见坐在上面的云老爷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只通过那坐姿身形她便能感受到其威严不可侵犯之气势,故而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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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乏了,不吃了,给两个孩子送去吧。”云澜自座椅里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路过覃迎春身边之时似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又嘱咐了一句:“对了,再给王云也送一份过去。”
“谢老爷赏赐。”覃迎春被云澜身上的威势所震慑不自觉地行了跪礼,目送云澜远去。
直到再看不见云澜身影,听不见行走的脚步声之后,她才慢慢起身往灶屋里去。
她们五家都住在山下,她从灶屋里用厚抹布垫着端上瓦罐,出了方家大门拐到云梯上,只见她家弟媳居然还没完全下山,这会儿才刚走到云梯一半的位置。
是了,冬夜寒冷,在湿冷的地上跪了那么久,一双膝盖该是都跪得青紫了。
叹了口气,覃迎春快步追了上去。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王云也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来人是覃迎春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唤了一句:“大嫂”。
“老爷赏的银耳羹,走,先回家。”覃迎春将瓦罐抱在怀里,自己腾出了一只手来去扶王云。
两人颤颤巍巍地下了山,倒右手第一家便是王云和丰昊两人的住所。
她们五兄弟的房子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房子对面就是田地,故而门前的院子不大,推开木门进了屋子,覃迎春将瓦罐放到木桌上,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一回头就见坐在一旁的王云正默默流泪。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去灶屋拿了陶碗给王云盛了一碗银耳羹,银耳羹炖得软烂,红枣的香甜丝丝缕缕地漫延上鼻尖。
“谢谢大嫂。”王云哽咽着接过碗勺,淋漓水光溢满脸颊。
覃迎春又叹了一口气,坐到了王云的身边,“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云老爷。”
覃迎春不提还好,一提王云便又开始哭了起来,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大嫂,我与昊子读书就真的错了吗?”
一听这话覃迎春心中便是一咯噔,但细听王云语气,里面有忧愁却无怨愤,一颗心才放回实处。
“读书自然是没错的,但是你们欺瞒老爷擅自动杨先生铺子的东西却是错的。”
“我们,我们只是……”
“我知道,”覃迎春打断了王云,“你和大嫂说实话,你跟老四心里是不是对于方老爷和云老爷还是存了些偏见的?”
王云捏着汤匙的手指捏紧,指节处用力到泛白,良久才泄力般承认道:“……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