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进冷冷一笑,“他自是要同他父亲那样,死在我的手下。”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二人对视着,尽管勤王如今已是虎落平阳,却仍透出隐隐的威严来,更显得对面的周进面目可憎。
“得罪了。”周进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刃。
其实,也算是解脱了。
勤王闭上了眼,唇边勾出一抹释然笑来。这做了几十年的春秋大梦,今日是该醒了。而如今死在这军营里,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他仍无法用太过于狼狈的姿态去面对兄长,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亦无法回答他那将要面对的一切质问。
鲜血自左胸涌出,渗出玄色锦衣,顺流而下,于下摆淌出,最重滴落在地,开出一躲艳丽的花来,鲜红而刺目。
殊不知,眼前这苍白而又沧桑的男子,曾也是个风度翩翩的锦衣少年啊。
勤王死后,段之忠得知其死讯,便也拔剑自刎,随他而去。
而后的几个月里,东南各州相继回归,朝堂局势稳定,又天下太平。自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而大军仍留守苍州城,并未回朝。
只因多年战乱,苍州城萧条无比,又有些破败,四周村落更是人去楼空。
好在如今局势稳定,不少逃难各州而去的苍州百姓得知消息,倒也是拖家带口地往回跑,总归故乡是根之所在,不论身在何方,终究是念念不忘。
如此,如蔓倒也能与萧何意好生在此苍州四处走走。
苍州是苦寒之地,入冬早些,不如南方的四季如春,便是冬日里都是满眼翠色。此处的景色似乎总蒙着一层灰色,显得颓败,可又万分独特,令人难以忘怀。
尤其是那黑木林,便是苍州境内最独特的景色之一。
黑木林之黑木,不开花,亦不结果,唯开春之时长出叶来,个把月后又尽数落下,便是一年四季都是这般黑压压的模样,故才有了这黑木林的称号。
如蔓与萧何意骑着马并肩而行,越过黑木林,又过了泠江,绕巍原关走了一圈,直至太阳落山这才回营。
不禁让人感叹起这大好山河来,落日余晖,总归是寂寥无边的,看着那光明逐渐化作天边的红霞,而后不断地沉寂在黑夜之中,在这苍凉的苍州之境,不免让人生出一抹悲意来。
好在虽是落日残霞,却不是形单影只的西风瘦马,故而在这一片萧瑟之中,倒也能寻得见一抹温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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