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膺绪瞥了眼徐增寿,突然小声的对他说:
“大哥...我俩觉得...这事儿似乎可行啊...”
“虽说免死铁券别人削尖脑袋也弄不来,可咱们家...反正也用不上,把铁券交上去,让秤砣在宫里也能嗯...嗯?”
“太孙妻族正身躬先,懿范自然,里里外外的谁能不敬着她?”
徐允恭扭头瞥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你当我是舍不得那块牌子?”
看两个弟弟忙不迭的点头,他一瞪眼,又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笑意:
“铁券那玩意,你不用的时候,它就永远有用,可等你要用,你就知道了,那玩意还不顶个擦腚纸管用...”
“早些年...爹就让我把这玩意送还回宫里,也免得家族子弟因为这一块铁牌子,横行放意,纪纲废弛,行事无所顾忌,带坏了家风...”
提起徐达的安排,徐膺绪和徐增寿又是对视一眼,也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生无可恋。
这爹当的太一言堂了,都是儿子,上缴铁券这么大的事,我咋听都没听过?
不询问一下的吗?
“那...”徐增寿欲言又止。
徐允恭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嘬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可却不能是这个时候...”
“如今大婚的事天下尽知,这已然是风光过甚了,要再闹出一个铁券的乱子,那就是要把我丫头架在火上烤...”
“虽说,不受人妒是庸才,可要是能少些事端,就少些事端,风头太过,就烤焦了...”
这时,徐允恭站住脚,抬头看向天空,眼带追忆。
下半晌的日头,被云彩遮住,有了些风,空气中飘来绿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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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缓缓开口:
“况且...”
“一国储君,行事当正大光明,储君嫡妻亦需中正平和,彼此一阴一阳,调和互补,靠上缴铁券以夺取荣宠,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的...”
......
而此时的朱雄英,已经卸了甲,正跪在太庙前,无神的盯着牌位前的袅袅香烟,生无可恋。
作为一个碎嘴子,没有旁人说话,他就自己跟自己说话,反复磨叨。
太爷太奶啊...你俩咋就就不显显灵呐...
嗨...跪吧跪吧,三天都跪了,还差一个月吗?
如今好歹能有口饭,也能睡个囫囵觉...
又不用挨揍,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满意个锤子!
疯丫头,你是真坑啊...
熬吧熬吧,熬上几天老太太就心软了...
还有后宫那么些王爷,还有老二老三,拿了我那么多东西,好意思不说两句公道话求求情?
嘴里正嘟囔的厉害,一群人到了太庙。
领头的是四个人,李希颜,刘仲质,刘三吾,宋讷。
这几个人,都是朱雄英的侍讲师傅。
本来是五个人,可自从前几年朱善歇了菜,五毒俱全就换成了四大皆空。
在他们身后,是一群春和宫的太监,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摞书。
听见身后的动静,朱雄英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起身一揖到底:
“李师,宋师,仲质师傅,坦翁师傅...”
刘三吾自号坦坦翁,取其坦荡屹然,毫无城府之意,平日里,他也对这个名号颇为自负。
可在朱雄英看来,这全是扯淡。
有一个算一个,就属这老头不要脸,谁都没他心眼儿多。
缺啥补啥...
不过这会,他却是显得十分高兴,见了礼之后,他眼角噙着笑意说道:
“方才您一扭脸,老臣差点没认出来,殿下这一趟出门,可是晒狠了...”
“嗨...”刘仲质是个老不正经:
“你个睁眼瞎,能认出来谁?”
“不过您这一趟可真是把老臣几个搁里了,陛下和太子爷...三天一个小瓜落,五天一个大拾掇,臣都不想干了...”
宋讷轻轻捋了捋胡子。
他是个好好先生,只是年前生了场病,上岁数了,一直都在调养,脸上有些苍白:
“去吧去吧,文风武韵舞纵横,才华武艺兼收纳,国之正朝,确实应当文武并重...”
李喜颜却一直板着脸没有吭声,只是安排那些太监把手里的书本放下,并且按经史子集分门别类。
他是主讲师傅,管的最宽最严厉,平日里也和朱雄英斗的最厉害。
可自从朱雄英饮马北疆,他又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皱纹白发都添了不少。
朱雄英和其他几人叙了几句话,就扭头看着他,看他老的厉害,就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才多长日子没见,李师怎么就老成这个...唔...”
话说到一半,他又有所明悟,又是一揖到底:
“李师,众位师傅,雄英不自量力,一时意气,却劳动众位师傅至此,再受雄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