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为不经意抬手挥掉了他的手:“实不相瞒,本座今日实力有亏,若尔等联手,说不定——”
听完这番话,木昆瞪大双眼,心底纵然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他的灵根被望为徒手挖了,传音之类的功法自然也用不得。
木昆浑身颤抖,不知是悲愤、不甘还是恐惧,也许三者情绪皆有。
人哪,还是这般听信希望,总以为曾有翻身的机会。
望为侧头端详他半晌,款款点评:“像尔这般资质,便是再一万年,也绝无成神的可能。凡界修士的寿命不过千载,尔迟早会死。且不说尔杀性重,阴德大损,死了也定要先在畜生道轮回个九生九世。”
她神情正经,不似作伪,“好在尔遇到了本座,本座可渡尔永离轮回之苦。福生无量天尊。”话中不带偏私,天音缥缈,言犹在耳,似是真为他分析命运诸多可能。
但字句内容反复诛心,又让他无比清醒。他此刻无法开口,有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痛感。
木昆颤巍巍抬起的手,再次被望为打了下去。
木昆:“……”
她凭什么用几句话寥寥概括他这个琮山天才修士的一生!此话之意,是让他神魂俱灭,永远无法投胎吗?
这卑贱妖奴,她怎么敢的!
望为故作神秘,凑在他耳边道:“尔的友人说,尔难道没看出,那妖奴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吗?”
说完,附上和善一笑。
木昆:“!!!”
在惊恐的沉默中,木昆被永恒地切断了与这世间的所有联系。
灵魂被捻碎后,望为把他的灵根吸收殆尽,为自己补充灵力。这世间只剩下那具斜靠在树上的尸体,才能证明此人短暂来过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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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如灯灭。人生的最后一瞬,竟都拿来置气。”望为摇了摇头,“凡世之人,当真离奇。”
望为察觉自己恢复了些,稍许能控制身体了。其实,她从初始便有不好的预感,直到那几个修士侧面描述的说词,她才明白是哪里不妥。
她来到旁边的荒野水泽,目睹水中的倒影。
——这果然不是她的身体。
难怪这四肢的使用体验,就如同新装上的。还有,那小儿唤她妖奴,这真是妖的躯体。
刚找回来的散装五感导致听力失常,开始以为这是对她的新称呼。
——毕竟座下有一堆毛茸且顽劣的妖兽弟子,还名义上管着妖族,可不就是“妖奴”。
之前只顾着找寻丢失的力量,却没成想连神身也丢了。
直到这时,才又唤起了一些望为尘封多年的记忆。若没有特定的神身做容器,那魔神之力便不受控,故而它会脱离她,消失不见。
三千年来那力量从未离体,这次到底会发生什么?苍生涂炭还是灭世之灾,她不确定,也不关心。
她只是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找回来。
再看倒影中这副躯壳皮囊,惨白无色,嘴唇发深,面颊仍有淤青,额角黏着大块干涸血渍,侧颊细看显出星点紫红尸斑。浑身微僵,看来是刚死不久。
她轻微活动脖子,却发现脖颈断裂处还在冒血,此处正是致命箭伤。
看来那神箭手最后一箭,的确命中,还真是名不虚传。
只是——
这身体废了,完全不能用。
侧头一瞥,她看见方才那棵树的缝隙里,卡着那枚玄气散尽的断箭。她将另一段断在身体里的箭矢,从后颈挖出,并用衣服擦干净血迹。
箭矢上刻着:琮山。
余光又瞥了眼斜后方,方才将箭矢收了起来。
望为修补了一些元神,试图重启神识。额前的一双天眼纹印依旧封闭,但侵吞修士的灵根后,力量好歹增强了些许。
神识灵活绕开层叠结界,终于在密林的东隅得到一抹回馈。
是她力量的气息!
虽然只察觉一瞬,还是被她锁定了方向,也许她的神身也在那附近。
望为准备脱离破碎的残躯,欲凭元神化身前往目的地,忽有一虚弱之声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