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幽幽说道:“那些个盐兵巡检,一个个盯得死死的,有余盐,他们收了去了,哪还有我等灶户的份。”
汤书伟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一旁,从水壶中倒出凉白开,端着碗,递给老人,再问:“若是朝廷开办盐场,聘请灶户为盐工,无正盐余盐之分,老人家觉得如何?”
接过碗,老人目光一直停留在汤书伟脸上,露出了些许慈祥,道:“这谁说得准。”
“灶户一开始时,也是人人羡慕的活计,有着沙田草荡,朝廷除了正盐,余盐征收,还给米麦,可现在呢?”
哪项政策不都是最初很好,到后面渐渐变了样子。
老人也是见识过洪武时期,但长时间的经历,老实本分的他并没有抓住时代的机遇。
灶丁最初拥有着各自的沙田草荡,所产之物还有朝廷兜底收购,甚至朝廷还为灶户开办社学,当灶户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人老了,一辈子就这样了,若是我孩子还活着,应该比你还要大一些。”
老人对于未来,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在他眼里,不过是朝廷再一次重蹈覆辙。
不过,汤书伟摇着头,道:“或许会不一样也不一定呢?”
闻言,老人只是笑了笑,并没再说什么。
粗盐加工成精盐,需要用到沙土,而煮盐,则需要草荡,这些东西,都被一部分人控制,朝廷想要扭转局势,就需要从这些人手中夺下这些土地。
汤书伟从老人这里,也了解到了很多盐政方面的事情。
这也让汤书伟产生了些许怀疑,只要走访便能了解到的事情,为什么巡盐御史都不曾向朝廷汇报。
秋雨何相逼?令人叹海民。一方千亩草,十室九家贫。烟火终朝暗,呻吟逐处频。繁华隔千里,寂寂对江垠。
御史能够感叹灶户的凄惨悲苦,却不能走进那九家的贫户里,俯下身去询问灶户为何苦?
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汤书伟并没有在这方面多想。
和其他几人汇合,相互之间传达收集到的情况。
民舍之中,一根蜡烛照亮了不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