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到蠜丰离开,哈睿的目光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头顶上无尽的海水。这些剔透的,一层层的轻飘飘的水液,却比这世间任何一座山还要沉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这是他曾感恩不尽的上天恩赐,也是他如今痛恨入骨的枷锁。
他伸出手朝上张开手指——
无论是死在夜昙海,还是死御尺桥,还是死在魂归谷。
我族的命运从神蜗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不,或许更早。
或许,从我们生为荒人这个种族的时候,就注定是被神所抛弃的血脉了。可无论如何。
血脉所至断不敢负族恩。
情思所至亦不可负你。
权衡至今,唯有偿我肉身与我族同葬于夜昙海,赠你一场青史留名。
……
墓幺幺的眼光的确没有错。
房泽的运兵才能的确在桥上无人可比,就算蒋安青也稍逊他一头。他对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的捕捉太过敏锐而强大,在房泽的布兵谋略基础上,配合着蒋安青的统筹能力和乌肃雪的勇猛凶悍,荒人的进攻节奏完全被打乱,几处薄弱攻势瞬间就被打散,战局很快就被扭转。
她不顾众人的劝说,无论如何也要站在战垛之前,始终盯着远处的海面。他们都不理解,那海之上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些面目狰狞丑陋的荒人凶兽的模样,还漂浮着尸体肉块血沫,泛着不祥的瘴气。可是她的目光从始至终就停留在那远处的海面上,仿佛想要看到海面之下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