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好解释的是,阿布将手帕塞给梁景的时候,梁景居然没有拒绝,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过去。就连梁景也说不出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就是一种不能拒绝、不能推辞、不能让阿布流泪的感觉。
三叔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这件事,要说错,谁也没有错。要说对,又都不对。阿布从小到大,没有父亲陪伴,骤然遇到梁大官人舍命相救,又冒险取药,这已经把阿布打动。要是没有借宿一事,俩人自此不见,时间长了,阿布自然会忘记。可是偏偏借宿我们密溪洞,恰好又遇上游方踩花山,梁大官人技高一筹,力压众家苗族儿郎,没说的,我古沧海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曾见过像梁大官人如此的身手,倒下刀梯,梁大官人,你这是给我们密溪洞留了一个很难超越的历史啊。恐怕,这就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一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这个三叔古沧海不一般啊。古百里也是心里很矛盾,虽然和梁景相交时间不长,但他感觉到,梁景和他接触到的其他汉人不一样,怎么说呢,有一种刚刚见面就敢于托付后背的感觉。梁景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反倒是惺惺相惜之辈,这才是不好办的原因。
古百里说道:“这件事,恐怕最后还要阿布自己拿主意。不过阿布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虽是女子,可是性子刚烈,不让须眉。从她非要自己亲自去给阿姆采药就能看得出来,阿布很要强。这样一个女孩子,难得有自己的心上人,就会认死理儿,我看一时半会她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梁兄弟,你们来做买卖,也就是三天两头的事情,不可能长时间呆在这里,况且两国虽然现在修好,但目前局势却是有些微妙。前些日子,寨里的阿海回来说,在贵国广南西路韶州一直往西的官道上,一直都在轰隆隆过军队,前锋已经到了泗城、路程两州。现在边界情况有些紧张,梁大哥选择这个时候到鄯善府,怕是有些不方便。还是劝梁兄弟这次就不要再远行,适可而止早些回去为好。”
梁景笑道:“三叔和古大哥的好意,梁九心领。只是这次是奉师命出来,对大理一些颇具民族色彩的商品做一个全面的考察,要在东京开一个专营店,古大哥,我看咱们寨子的银饰、绣工、蜡缬等物品,都不错,不妨收集一些,这次可以一并带回去。古大哥放心,价格不会亏待咱们密溪洞。”
“至于阿布,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只是当她看作是亲妹妹一般,没有半点儿女私情。这方手帕,还请三叔代为奉还阿布姑娘,说我梁九谢谢她的厚爱,只是我已有婚配,不能耽误阿布的终生大事。至于刚才提到的咱们密溪洞的东西,只要大家手头上有,我都收购,另外,古大哥看看咱们寨子里需要什么,也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您弄一些。”
梁景避而不谈和阿布的事情,反倒是极力多说寨子里的大事,要说动心眼,谁能玩儿过大宋帝国的安情总局局长,一个寨子的利益摆在那里,就知道寨老和族长如何选择。
果不其然,古百里沉思片刻说道:“梁兄弟,别的倒也不是很稀罕,倒是宋国的刀和弩箭,会让我们打猎好上许多。许多大洞寨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像我们这些小洞寨,如果没有这些,会很难生存。”
梁景知道这是事实,密溪洞就被西边的罗蒙部一直打压得很厉害,月牙山西麓本来是密溪洞的地盘,可现在却被罗蒙部占据着,这让密溪洞的打猎范围几乎缩小了一半,日子很是艰难。
梁景知道,通达商行在赵构的暗示下,小范围开始将一些铁器制品输入到大理各个洞寨,其中就包括古百里口中所说的刀和弩箭,只不过,出口到大理的刀和弩箭不是军用版本,是民用的,但也是必须获得资质才行。
梁景低头沉思好大一会儿,说道:“古大哥,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