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并不答话,起身而立,那笼子甚大,居然还能容岳中影来回踱步。岳中影随走几步,回头道:“道长,这是何所在?”
玉虚不知他是何意思,倒也不必隐瞒,笑道:“只是个寻常村寨而已,贫道南诏人,自幼在此长大,所以自蜀中来后,便在此处落脚。”
听他并不隐瞒,岳中影先是一怔,随即释然,段思平既然识破他身份,自然会告诉自己,只听玉虚长叹一声,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嘿嘿,想不到数十年漂泊,居然还有重归故里的机会。”
岳中影见他言语颇有萧疏之意,心中亦是微叹,口中却道:“道长今晚前来,不会是为抒这离乡之情的吧!”
玉虚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黍离之悲渐渐敛去,道:“少侠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贫道也不绕围子。岳少侠,据传当日舜化成殿下遭蜀人伤害,临终之时,唯有少侠一人陪同身边,此事当真?”
“遭蜀人之害?道长不知是据何人所传。”岳中影冷笑道,“当日逼迫殿下的,除了蜀中雅王属下外,其余诸人皆是南诏人,且殿下最终亦是自杀,何云为蜀人所伤害?”
玉虚语塞,半日方道:“传言或有出入,然舜化成殿下临死时,岳少侠陪同身边总不会错吧?”岳中影冷冷道:“那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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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侠,想必段思平已将贫道身份告知少侠了吧?”见岳中影并不回答,玉虚亦不追问,只是自顾道:“贫道既是南诏王族一脉,自然有恢复南诏基业之责。舜化成殿下变身在外,忍辱负重,现终遭不测,当有遗言于蒙氏,少侠是舜化成殿下逝世时唯一陪同之人,殿下遗言,自然托少侠转达,不知岳少侠可否见告!”
岳中影道:“不错,当日舜化成殿下临终时确有遗言,然而并不是留给道长的。”
“那是留给谁的?”
“无可奉告。”
“你……”玉虚铁青了脸,强将一股怒火压下,许久,方道“岳少侠目前处境,最好想清楚,贫道给岳少侠三日期限,希望三天后岳少侠所言会令贫道满意,否则的话,只好送岳少侠上祭台,为达依寨主的女儿做药引了。”
岳中影轻轻一笑,道:“随便。”玉虚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而去。
岳中影看他离去,随口道:“药引?那是什么。达依寨主又是谁,她女儿自病了?得了什么病,还要用人来做药引?”摇摇头,和衣躺下。此时虽三月时节,这里却甚是温暖。岳中影仰首看天,见繁星点点,道:“还有三天时间,那便不用急,先睡一觉再说”。想着,渐渐入梦。
正觉得睡得香甜,耳边传来一阵阵清亮的歌声。
岳中影睁开眼,只见天边一片亮色。村寨四顾,此起彼伏,歌声不绝,却是男女皆有,细细的听取,却一句也听不懂,心想自然定是南诏语言了,心下暗暗道:“那罗少掌柜曾言南诏白蛮人最喜欢以歌定情,莫非这个寨子便是白蛮村寨。”
然而听那歌声,虽不知歌中何意,却也听得出歌声深厚尖利高亢皆有,其中不乏苍老之声,自然不是什么定情的歌了,想是正在早起劳作吧。
岳中影微叹口气,这些村寨诸人皆是与世无争,所以才能活的这般快活无忧,却不知玉虚诸道的到来,不自然间自也将世间的权位名利争斗带到了这里。
当下双臂为枕,向那高台上看去,只见台上建了丈余高的牌坊,然制式形状却又与中原大不相同,中间设了供案,想来昨夜玉虚所言祭台便是此处了。
正想着,祭台的一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岳中影微一侧头,见正是玉虚诸道,陪同一位老者向这边走来,那老者一身打扮颇与格昭仁相像,只是头上顶一个如鹿角一般的饰物,不知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