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稷辰猜到了有人帮他,却只当所有的帮助,皆来自玄鸟的温暖,并以此为由,否定了整个世界。
“沟通果然很重要,若弃早些知晓母亲的心意,即使落魄江湖,定也不至于自怨自艾吧...”
“我能与万物沟通,但此术,似乎仍有精进的余地,尚有巨大的开发空间...”
“万物沟通,万物沟通...若只是我与万物沟通,未免有些寂寞,更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慢。若能令此术更进一步,或许,此术不仅能令我与万物沟通,更能令万物彼此沟通,互相理解吧...此功能乍一看十分无用,但无用何尝不是有用的一种。我神如树,至大无用,虽无用之树,亦可树于无可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
小主,
宁凡越悟越深,每多悟出一丝妙理,都可令神术愈发精进。
原本只能让自己和万物沟通的神术,也渐渐超出了常识与界限,开始变得匪夷所思了。
而那超出常识的部分,正是满智难以预知的东西,对方很难对常识之外的事物做出针对性的布局,此事宁凡已经成功证明了一次。
因有姜嫄代罪,原本包围宁凡的执法妖卒,皆去包围姜嫄了。
眼见姜嫄就快被押去稷山镇压了,宁凡决定出手了。
他可是要令地巨族族运昌隆的大好人,若任由一族元妃有损,必会损减族运,会让满智高兴的结果,必须避免!
但宁凡却没有使用武力阻止此事,而是暗中动用了略有精进的万物沟通,打算实验一下刚刚的感悟。
这是宁凡第一次将此术用在外人身上,初次尝试的结果,是此术根本无法锁定目标,随机命中了一位受众。
好巧不巧,这第一发进阶版万物沟通,打中的还是姜嫄——自然,旁人看不到宁凡的出手,盖因万物沟通无声无息,无痕无迹,至大无用,常人不可观之。
“随机命中了此人么,却不知有何效果...我的本意,可是命中那两位暗中隐藏于此、关注姜嫄的地巨仙帝呃,居然打歪了么,是神术中阴与阳的比例、结构不太对么...”宁凡心思飞转,瞬间总结出了诸多施术失败的经验,渐渐有所得。
另一边,被万物沟通打中的姜嫄,忽然如同服下了吐真药剂、勇气药剂一般,无法控制言语,朝着神足王破口大骂起来。
“你算是什么大王!重视颜面超过重视一族,比起维护族规,你更在意维护自己的权势!贪花好色,喜新厌旧,为父不慈,为王不仁,为长不恤!你冷心无情,原配之妻说舍便舍,连一丝悲戚都不会为之流露,至于子女,更是统统视为工具,随时可以舍弃!我知天家无恩,但无恩似你者,当真羞为夫妻!”
又朝着宁凡的方向望去。
“还有,弃,我的孩子!你的父亲并不爱你,但你不必因此否定世界,更不必否定自我!世界往往不尽如人意,但或许也没有你此刻看到的那么糟糕...在你的未来,一定会遇到重视你的人,就算不多,也一定存在着。所以,不要放弃!不要逃避!不要被血脉二字蒙蔽双眼!娘错过一次,错信了姜水道人,错以为只要获得血脉与力量,就能获得幸福,最终自食恶果...娘后悔了,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算你此生无法立于人上,但在娘的眼中,你依旧是那个会为娘亲偷偷烹制豆饭的好孩子。多可爱呀,妖修辟谷,不食人间五谷,便是进食也只吃血食,但你的豆饭,却是娘亲吃过最难忘的东西,可惜,今后再也吃不到了,但不必难过,今后还会有其他人期待你的豆饭,期待你的笑容,期待你平安喜乐的每一天...”
她似乎是在看宁凡,然而瞳孔的焦距却出卖了她的真心。
她真正看的,是某处此生再也无法企及的远方,是某个误入歧路、孤苦无依的少年。
嘶!
所有人都被姜嫄的突然爆发惊到了!
此女真的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元妃姜嫄?为何竟变得如此彪悍!该不会是被什么人夺舍了吧?
居然敢当着全族的面痛骂神足王,岂不知大王最重颜面,如此触怒大王,这可不是镇压稷山就能抵消的罪过。
...
“娘,在和我说话...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些话...怎么可能是真的...”本在强行感悟《三字仙经》的稷辰,此刻却在内心剧震、剧痛着,如被人突兀撕开了此生最不愿触碰的伤口,道心直接失控。
若娘亲所言皆是昔日所想,若她对我的情感从来不是虚假,那么,那么...由我一手引发的第六魇灾,并由此灾覆灭的地巨一族,到底令我...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我失去了...默默爱护我的娘亲吗...
为了玄鸟...害死了娘亲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我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地巨弃吾,吾宁成魔,今日魇灾至,众生皆可灭,地巨亦将无存。但不必悲哀,待我创造出新的轮回,会赐尔等一段新生,即使尔等配不上我的恩赐,但,尔等无情,我却从未无义...】
不,别说了,那些话不是我的真心话,不是,不是...
【对不起,弃,娘不怪你所做的一切,因为这全是娘的错,是娘没有把你教好,是娘抛弃了你...】
是啊,这本就是你的错,你凭什么怪我,又凭什么原谅我。就算尔等负我在先,我却还是愿意在新的世界为尔等留一席之地,我才是好人,我才是...
可为何,我不是...
宁孤:“先生,这人好像疯了,要管他么...”
紫衣青年:“不必,这是他的业,理应由他偿还,如今正是归还之期,合该有此一遇。比起此事,蝴蝶的想法反倒更令我意外,以此蝶个性,居然会开发如此无用的神术。但此无用,非因渺小,而是因为至大,真是后生可畏,年轻人的想法,总让人难以尽数理解...”
小主,
...
由于宁凡施术失误,原本被判永镇稷山的姜嫄,成功罪加三等。
不再是永镇稷山了,此后被镇压的日日夜夜,都是受刑日。
普通的镇压罪其实只是软禁洞中,但若在此基础之上罪加一等,则需要镇在山底,负山而镇。
再加一等,则会被施以不眠之诅,再无法入睡休憩。
再加一等,则是最高级别的镇压罪了,会被地龙日日啄食心脏,承受失心之痛;白日失心,夜晚又因诅术再度长出心脏,如此日复一日,不断承受此苦,永不终结,直视寿尽人亡...
本想要阻止地巨族失去元妃,结果却害得元妃下场更惨,这就有些尴尬了。
好在身为罪魁祸首的宁凡,同样因为姜嫄自曝了擅闯禁地的事实,罪加十等,喜提宫刑。
在更尴尬的事情面前,元妃的遭遇也就不那么尴尬了。
可惜,要让满智失望了。宫刑什么的,宫不了一点。
刚刚只是小小失误了一下,下一击他就能打中目标,解决麻烦。
总结了失败的经验后,宁凡再一次发动万物沟通,朝躲藏于此的两名仙帝老祖打去。
这一次没有打歪,成功打中了这二人。
二人本还在挣扎、犹豫要不要违反族规救一救姜嫄,毕竟是故人之后嘛,总不能真对此女见死不救。
一被万物沟通打中,二人心中的真实想法顿时变得不受控制了,当即现出了身形。
但见两道笼罩在十彩气运中的巨影现身天地,无数地巨族人顿时一惊,纷纷行礼。
就连神足王都不敢再坐着了,匆忙起身,和族人们一同对二帝见礼道。
“恭迎巨神老祖出关!”
“恭迎巨虚老祖出关!”
无人敢不恭迎,除了宁凡。
见宁凡愣在原地不行礼,注意到此事的人只道宁凡是被仙帝威压吓傻了,并未作他想。
巨神、巨虚二帝同样没功夫理会宁凡,他们更在意姜嫄的处境,忙着将怒火发在神足王身上。
巨虚:“够了!姜嫄好歹是你的元妃,不过骂了你几句,你竟寡恩到要将她日日摘心取肝吗!此事若是传出,你让其余九族如何看待我族!苟蛋儿,给老夫一个解释!”
神足王:“是巨足,苟蛋已是过去,晚辈大名已是巨足,若称王号,喊一句小神足、小王之类的称呼,晚辈也是接受的...”
巨虚:“放你良的苟屁!老夫喊你苟蛋,你就必须是苟蛋!喊你苟蛋是看得起你,不然喊你鸡蛋你也得应着!在老夫面前,你还想要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钱,这神足王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
神足王:“别别别,二祖息怒!晚辈就是苟蛋,行不?至于给姜嫄罪加三等之事,还请二祖容我申辩!我惩戒此妃,并非是因个人颜面受损,而是震怒于她听信了姜水道人的妄言,竟敢擅闯我族禁地,这可是违反族规的重罪...”
巨虚:“苟屁不通!苟使一堆!用你的苟脑子想想好吗!我和巨神日日守在禁地,参悟星空足印之妙,若无我二人许可,凭她一介碎虚小辈,岂能接触到禁地足印!真当我二人老糊涂了不成!若追究违反族规一事,我和巨神亦是同党,你待如何,想将我二人一同镇压,日日摘心取肝不成!给你十个苟胆子,你,敢吗!”
神足王:“晚辈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二位老祖贵为太上长老,自不在族规限制之列,但此女不过是第一步小辈,其子更是血脉废物...”
巨神:“住口!老夫忍你很久了,老夫平生第一恨的,就是歧视弱者血脉的族规!老夫曾三度测试不及格,因而懂得血脉测试不过是欺人的幌子。幸而第四次测试前夕,老夫受了姜嫄之祖恩惠,侥幸过关,留在了族地,又因其祖多次扶持,这才有了今日的仙帝之身。你张口废物,闭口废物,在我听来,根本是在骂我!”
神足王:“冤枉啊!晚辈便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巨神:“住口!老夫还没说完!老夫还有第二恨的族规,那就是宫刑!至于原因...老夫不愿再提!可你倒好,你对亲子一口一个废物不说,竟还要对其施加宫刑,在我看来,你简直是...简直是欺人太甚!玛德老夫和你爆了!今日你和老夫必须死一个,选吧,死你还是活我!”
神足王:“大祖息怒,息怒啊,何至于此,有话好说...”
神足王不理解!
神足王察觉到了反常,但却找不出反常的源头从何而来!
神足王:“先是姜嫄,此女生性懦弱,刚刚居然有胆量对我当头辱骂,简直就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神足王:“接着又是这两位老祖,平日里哪一个不是把族规挂在嘴上,偏偏今日却和中了邪一样,竟出于私心跑来维护姜嫄了,置族规于何地?置一族于何地?置本王的颜面于何地?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两个老不死的,早该滚蛋了!若非打不过这两个老家伙,我倒真想把他们镇压到稷山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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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足王:“怎么回事?我怎么控制不住嘴巴,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难道我也被夺舍了?”
巨神、巨虚:“你有没有被夺舍,我们不知道,但你马上要挨揍,我们十分确定!苟蛋看打!”
族人甲:“老祖打得好,打得好啊!早看这傻叉大王不爽了,揍死他丫的!”
族人乙:“别只打脸啊,打牛牛,打他牛牛,他竟想把我好兄弟弃给宫刑了!那可是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