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你不是从小进宫的吗,怎么还会有老家?”
“是先皇后给奴婢找到的,”之前先皇后在后宫是一个禁忌,无人敢提起,现在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起他用一生来感念的人,“便是在先皇后逝世的那一年。”
提起先皇后,念双满脸上不再是僵硬的假笑,而是多了一些温柔,对逝去亲人怀念的神色。
“殿下大概不知,奴婢虽是自小进宫,可并不是作为皇宫内侍的人选从民间按规制挑选而来,奴婢是经由先皇后举荐才得以进入后庭。”
林陈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母亲的原因,无论是他的父皇还是母亲,都没有和他说过。
念双满好似知道林陈叶所思所想:“先帝没有对陛下言明,是为了保住我这颗暗棋。先帝在时,太后远没有如今势大,可先帝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宫之中波涛汹涌,谁也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我藏得越隐蔽,您也就越安全,将来对您的帮助也就越大,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我和先皇后的安全。”
“至于先皇后,于她而言不过就是随手救了一个人罢了,她甚至没有记住我是谁。”
林陈叶的母亲是一个真正心善的人,无论是她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没有见识到人间险恶也好,还是只是一个少女的怜悯之心也好,都切切实实救了念双满,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陛下听说过许村吗?”
林陈叶想了片刻大兖各处州县,还真想到了一个:“是斜边府辖下的一处村落吗?”
林陈叶曾经在该处府衙的奏折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永和五年三月,此地曾出现过一次灾情。三月开春本是大地回暖之际,此地却严寒未退,甚至连月飘雪,土地变硬石无法开垦,当地百姓生计难以维系。”
天灾非人力所能改变,朝廷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当地府县开仓赈灾,另择无主荒地另百姓开垦良田。不过好在这种异象只持续了两个月,此后天气回暖,灾情缓解。
“不,不是的,这个天下不是只有一个许村。”
念双满自从幼时从家乡逃荒出来再没有回去,日渐模糊的印象不妨碍他还记得许村在哪。
“当时的许村,甚至还不属于大兖,细究起来,奴婢的故乡和太后还有些渊源。太后的故国是大兖和南楚之间的胡塔,奴婢的故乡是胡塔最边缘的许村。许村太小了,小到没人在乎他的归属。若是大兖的军队打胜了南楚,那许村便是大兖的,直到下一次南楚的军队打胜了大兖,许村又成了南楚的领土。若是运气好两国之间有一段时间不打仗,胡塔就成了我们的国家,那时候就会派官兵来收赋税。”
“可哪里还有钱上交呢,大兖胜了来一次,南楚胜了又来一次,每一次恨不得将地里新长的嫩草都刮走喂他们的战马。等到实在从我们手里搜刮不出东西的时候,就开始抢人,抓壮丁。有时候一家子两兄弟,这个是大兖那边的,那个是南楚那边的,他们的父亲是胡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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