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玉心道:“为了白雪,已有两位护法丧命,难道……难道还要再赌斗下去?”欲要强压悲愤,但两个兄弟一旦丧命,却教他如何不悲从中来?又如何能够抑止?泪水终于滚滚而下,暗叹一声:“白雪非救不可,却断不能再为她折损手足。明教义军数万,纵然少我一个,也必能创出一番功业。”
心念及此,忽听甘思远沉声道:“第五局,老朽讨教。”
龙归肃手道:“请!”方白玉哽咽道:“甘先生……”
甘思远面色平静,道:“老朽读六十年书,养六十年气,至诚之道,可革金石,可参天地,何况人乎?圣公大可放心。”龙归躬身一揖,正色道:“先生之言妙哉,但闻昨夜之战,贫道五体投地。虽知非敌,却要螳臂当车,万望莫怪。”语气甚诚。
甘思远对方白玉的目光视而不见,缓缓道:“道长言重了,老朽心有疑窦,欲要请教。”龙归道:“不敢。”
甘思远道:“道长方外高人,佛道双修,何为五斗米折腰,理会方内之事?”
龙归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道:“先生如何知晓贫道佛道双修?”
甘思远道:“‘胜者生怨,负则自鄙。去胜负心,无诤自安。’语出《法句经》。”
龙归道:“先生对佛法亦有涉猎?”
甘思远道:“老来无事,聊自解耳。”
龙归一哂,道:“既然如此,先生自该明白,林泉化外,若然留恋,反成市朝。况佛性汪洋,如分内外,岂非着相?而若依老庄之意,道以清净为本,却未尝以捐绝世务为高。道既在屎溺,又何需绝俗离世,长往深山?”
甘思远叹道:“道长高明,老朽拜服。”
龙归道:“高明不敢。贫道虽处空门,却难免争胜之心。老庄、释家、孔孟虽各擅胜场,也未必句句金玉良言。然世人不问青红,只知皓首穷经,亦步亦趋,更无半分创见,故而千秋以降,再无孔孟第二,老庄传人。贫道少时特立独行,敬贤不屈贤,信佛不迷佛,更妄将儒释道三教去芜存菁,混而如一,不求卓然成家,但求以解天道。”
甘思远啊了一声,惊呼道:“三教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