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夫人道:“乖孩子,奶奶心慈手软,关你在此,心里难受得很,你可知道么?”
婉晴哼了一声,却听她缓缓又道:“万总管却不一样了,若是惹恼了他,拿你的凌大哥开刀,可不是好玩的。”
婉晴不由一惊,她本来甚是仰慕爷爷奶奶,今日迭逢变故,见得了他们的本来面目,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气愤,闻言更是大怒,叱道:“庄老夫人,你如此卑鄙,便不怕惹人耻笑么?”愤怒之下,称呼自然也改了。
庄老夫人默然良久,方叹道:“婉儿,你真是变了。奶奶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话竟然会从你口里说出来。”
婉晴哼了一声,道:“那又怎样?婉儿可说错了么?”
庄老夫人道:“还记得当年奶奶与你说的话么?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无一而非卑鄙之徒。只不过多与少、明与暗之别罢了。譬如海天之际,一眼望去,谁又分得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善恶是非之理,原本也是一般。若以天为善,地为恶,固然可分。然人之一世,却处在海天之际,似是而非,若善若恶,岂可一以全之?隋炀帝弑父杀兄,而为百世暴君,唐太宗逼父弑兄,反成千古一帝。世人之于炀帝,扬其丑而忘其善。之于太宗,虚其美而隐其恶。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婉晴不知她为何此时对自己说起这些,想了想,随口道:“太宗为善于民,开太平之世,自然是明君圣主。炀帝骄奢淫逸,致生灵涂炭,自然是暴君。”
庄老夫人道:“不错。但你忘了,李世民的帝位从何而来?只因玄武门之役,他胜了,历史自此改写。可他若败了呢,千秋之后,不过是个篡位未遂的叛臣贼子而已。”
婉晴道:“他开创贞观之治,于国、于家、于民,都是大大的有利。”
庄老夫人道:“但你忘了,太子本是建成,你凭什么说他登基之后便不能造福黔首?太宗泽被苍生,此之谓在其位而谋其政。单凭这点,自然盖过历代君主。然逼父弑兄,说到哪里,都是大逆不道……”
婉晴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与我说这个干么?”
庄老夫人道:“我只想告诉你,爷爷奶奶的所做所为,或许卑鄙了些,但却是因情势所迫,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忽听仇心冷然道:“你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说这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