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久久不闻回应,终于仰天叹道:“良友既丧,我已埋弓弃箭,不再动武。你若应允此事,立时便可杀我报仇。在下束手待毙,决不抗拒。否则,在下但有一口气在,决不容人相扰亡魂!”浓雾之间,紫衣人终于转过身来。
凌钦霜却不抬头,只是苦笑:“兄台必是误会了,你我素不相识,适才纵声长啸,实属偶然。尊驾如若不信,在下告辞便是。”转身便要离去。
紫衣人盯了凌钦霜半晌,目光中渐蕴暖意,说道:“原来却是凌兄弟啊。多日不见,共谋一醉如何? ”
凌钦霜听得此人竟识得自己,不由一怔,转身望去,紫衣人已从雾中显出,但见他短髯飘动,竟是明教十大法王之一的“小养由基”庞万春。当日天然塔无缘得见,后来长安成亦只一面之缘,凌钦霜何曾想到,竟会在此处得见,不禁大喜,上前拱手笑道:“是庞大哥啊,请恕小弟眼拙。”
庞万春打量了他半晌,叹道:“一别半年,凌兄弟却憔悴了不少。”这半年来,凌钦霜逆旅奔波,横绝万里,更无片时得歇,此刻形容早已落魄。闻言望着他,叹了口气,道:“庞大哥又何尝不是?”
庞万春道:“庞某将死之人,不足为惜。凌兄弟正值盛年,功力精深,何以鬓现霜雪?”
凌钦霜叹道:“此事……委实一言难尽。”
“如此便请到鄙舍盘桓一二。”也不等凌钦霜回答,庞万春已大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凌钦霜尾随而行。转过一个山角,却见一间茅舍。庞万春推开房门,点了油灯,以手肃客。
茅舍简陋,仅一桌二椅,半张石床。桌上热气氤氲,鸡鸭鱼肉一应俱全,似乎不曾下箸,地上却早歪倒了几个酒坛。庞万春道:“鄙舍寒酸,不周休怪。”凌钦霜笑道:“斯是陋室……”庞万春接口道:“唯君德馨。”二人相视一笑。
凌钦霜见桌上碗筷共有两副,不由道:“庞兄有客人么?”
庞万春笑容登敛,指了指心口,却不说话。凌钦霜微惘,却见他提了酒坛,将两只大碗斟满,一碗推到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碗,说道:“先干为敬!”仰头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