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灌当先禀报。赵佶也不搭理,只叫道:“太子、太子殿下何在?”
赵桓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跪地失声叫道:“父皇!”
赵佶见儿子身上溅满鲜血,亦是怜惜,父子二人一时抱头痛哭,群臣莫不相劝。
哭了一阵,赵佶收泪,叹道:“桓儿,你已是九五之尊,怎能如此失态?”
赵桓望着父皇,一时错愕。
赵佶道:“吴大人,宣诏。”
吴敏当众宣诏,太子在茫然中下跪听宣。其诏略曰:“朕德薄能鲜,赖祖宗天地之灵,国内粗安,已二十六载于兹矣。朕受祖宗托付社稷之重,日夜忧惧,不遑宁居。如今染苛在身,恐贻国家大事,幸皇太子桓聪睿,天长日久,忠孝之声闻于天下,主鬯十载,果断练达,理应付以社稷。天地人心,一致拥戴。皇太子可即皇帝位,凡军国大事,悉听裁决。朕当以道君之号退居旧宫,大器有托,如释重负,令人欣然。望文武忠良,同心协力,治理天下。”
赵桓听得呆了,怔忡之下,竟而泪流满面。如在平时,身居九五乃是梦寐以求之事,但今时天下风雨飘摇,他又怎愿接此烫手山芋?何况他今夜入宫,九死一生,自也大概猜到了刺客的来意,如若自己登基,日日心惊胆战,纵然能打退金兵,恐怕也会被刺客杀死,还不如做个寻常百姓逍遥?
赵佶将诏书接过,将其中的“朕”字改为“予”字,又执笔批道:“依此甚慰怀。”批罢遂命太子接诏。
赵桓哭拜于父皇榻前,拒不奉诏。
这时童贯、李邦彦等人已取来了龙袍,披在赵桓身上,赵桓只是避而不受。
赵佶怒道:“不受,就是不孝!”
赵桓一边挣扎,一边哭道:“儿臣受了,才是不孝!”
内廷禅位之时,凌钦霜立在门外守卫。此时雪花点点扑面,甚为寒冷。他心知天宗蓄谋已久,此番虽然受挫,但仅凭区区两人便搅得大内一片狼藉,决计不会就此善罢,故而丝毫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