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看见了儿子,阴晴不定的神色中才有了一些缓和,恢复了白日里威严沉着、老于世故的样子,对林修说道。
“修儿,快去歇息。今夜镖局人马集合,你和月如自呆在屋内不得乱跑。”
林修听到了外院近乎于兵荒马路的集合声,仍然略显稚嫩的脸上学着父亲的庄重。
“请爹放心,镖局后方万事有我。”
林少镖头沉着冷静的样子,倒是让林震南感到了一丝的欣慰。
“没那么严重,你爹我运筹这么久,福州的事还是有数的。你老实呆着就好,连同你师父带来的师兄弟们也照顾好,别让子鹿回来跟我挑刺儿。”
林修诧异地看着东边的厢房。江闻住着的那间分明还亮着灯,甚至能看见一道人影凭窗倒影,可为什么父亲如此确定江师父不在了呢?
林震南摆了摆手。
“你不了解他。虽然我也不了解他,但是爹我知道他会做什么。”
随着外院的噪声夹杂了刀枪碰撞的声音,林震南手下这支白手起家打造、如今纵横数省的镖队已然集结完毕,对于自家总镖头的扰人清梦,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总镖头,福威镖局总号未出镖的人马合计八十三号,请您下令!”
镖局里核心的五位镖头一同走入内院,向林震南禀报道。
“黄先生还没回来。”
史镖头补充了一句。
“无妨,出发!”
林修看着父亲从院中走出,只留下一道逐渐模糊的背影。他内心有些畏惧这突然空旷的福威镖局,却还是挺起了略显单薄的身躯,在阒无人声的长夜中丝毫不退。
福州城南的深宅大院中,耿王庄无数新建的楼宇矗立在夜色之中,却有泰半不见一丝火光,空空荡荡地隐藏在福州城畔,竟和灯火浓密的府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片广阔寂寥的建筑群中阴森难言,似乎连流过的风都比外面冷上几分。
“世子,您醒啦……”
包衣小奴看见耿精忠醒来,连忙端上热汤和热布,想给仍旧意识模糊的耿精忠擦脸醒酒。
耿精忠狐疑地看了这个小厮一眼,却没有接过他的殷勤。
“你是谁?”
包衣小奴显摆着新刮的嫩青头皮。
“世子您忘啦?我是王爷新派来的佣人,负责您饮食起居的,贱名不足挂齿,您爱叫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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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精忠从床上坐起身来,缓缓思索着自己的记忆,一切似乎都在西湖边酒宴断了片,只剩下记忆里那处熠熠发光、瑰丽难测的湖心古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