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若悬河的江闻从纸醉金迷的美梦中被敲醒,意味深长地看了洪文定一眼。
“不,人吃马嚼地加上明天的早茶钱,其实只够住一天的客栈了。”
他叹了一口气,表情怅惘得就像是暑假结束即将开学的小学生,满是不肯面对现实的模样,“吃完这顿我们就收拾东西,到你的好兄弟马超兴家里打秋风吧。”
“马家?可师父你不是说不能去吗……”
洪文定不明所以地说道。
江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文定,别和你爹学什么傲岸自恃,脸面这个东西和兜里的钱一样,今天花掉也许明天就又捡回来了。”
“我不明白。”
洪文定老老实实地摇头。
江闻补充道:“我也发现这里生活花钱如流水,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挂靠,花别人的钱就不心疼了。再者说了哪有那么倒霉,或许两位姑娘早就走了也说不定嘛!”
江闻也不多做解释,结完账便带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很快就来到了西关大街之上。
在这里,他们在街边看到了一座张灯结彩的擂台和一栋气势恢弘的府邸,浓墨重彩的配色中显出了暴发户独有的豪横,硕大的招牌也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大字——
雷府。
原先被排除掉的落脚点马大善人家,此时已经是个非来不可的地方了。马大善人早来几个月,应该听说过南少林的消息,而他家孩子马超兴是南少林悉心培养的小五祖之一,也想必会有关于南少林的内情。
和解开谜题相比,被发现出尔反尔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真相大白、一切无愧于心嘛!
“哈哈哈江大侠,你今天到了真的是蓬荜生辉啊!你早通知要过来的话,我就派人到城外十里欢迎你了!”
意气风发的雷老虎听到登门消息,立刻冲出来迎接,与江闻勾肩搭背好不热情,粗旷的嗓音还和在下梅镇上如出一辙,毫无生疏之意地聊了起来。
“雷老爷,你这产业倒是越来越大了,让人羡慕啊。”
江闻由衷感叹道,马大善人在下梅镇的家产虽多,可几月前被清兵洗劫大半,如今异地他乡还能有如此家底,这人简直像是被财神爷附体了。
“其实多亏了我那大哥马善均。”
改名为雷老虎的马佳善嘿嘿笑着,双手在胸前不停笔划着,低声解释道,“他人在杭州做绸缎生意,广州城里也自置有两所大机房织造绸缎,见兵荒马乱不愿经营就托付给我,没想到现在是日进斗金。”
雷老虎带着江闻来到大堂,顶着匾额上烫金的四个大字“以德服人”看茶就坐后,才谈起了他近来的心路历程。
只是屏风后面似乎有一个熟悉的窈窕人影,默不作声地藏在那里很是怪异。
“江大侠,从崇安县出来的时候我就在反思,自己日日行善为什么遭此劫难,是不是积德不够。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我就是因为只懂得积德,不懂得服人才出事——没人服我当然会倒霉了!”
以德服人的牌匾熠熠生光,彻底替代了雷老虎时期日行一善的指导思想。
“额,话要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闻支支吾吾地应付着,一边躲闪着某个方向的锐利目光。
“江大侠,你在听吗?”
雷老虎背靠屏风继续说道:“到了广州更是这样,这边的人老是跟我作对,想要服人首先得让人听我的,我可不能被看扁了!当初要是府上有三五十个洪大侠那样的高手,谁还敢瞧不起我!”
江闻差点乐了出来,养三五十个洪熙官可还行,他雷老虎要是能找齐一个排的洪熙官,下梅镇那天晚上被屠杀的就该是清兵了。
“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介绍来了两位武艺高强的女侠,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江闻惊愕地说道:“啥意思?雷老爷你还敢娶小老婆?”
一道银丝鞭影凌空闪过,透过屏风纸打碎了江闻手里的茶杯,连带着把雷老虎也吓了一哆嗦。
随着屏风破碎,江闻发现那里站着的是换成大家闺秀打扮、死盯着自己闷不吭声的袁紫衣,江闻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闻感觉面前这人的眼神怪怪的,看自己就跟看负心汉一样,他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
小主,
“袁姑娘,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