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江闻所说的卡bug。
可这么明显的行为还不如恶霸行径,怎么也不像是陈家洛应该干出来的事情。江闻此时只能猜测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提醒骆元通不要退出江湖?
“那你说该怎么办?”
骆元通不置可否地说道,身旁的骆霜儿也眨巴着大眼睛,仿佛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起看了过来。
见江湖中人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红花会的年轻人这才颇为得意地侃侃而谈道。
“此事易耳,只消骆老英雄加入红花会,今后自然都是帮中兄弟,令千金之事自然有诸位好汉照拂,谁敢动一点歪心思,便是三刀六洞四海追杀!”
图穷匕见的一刻终于到来,江闻恍然大悟红花会的此行的用意所在——别人还只觊觎女儿与家产,而这群王八蛋是连老头都不放过啊!
先前红花会出现在福州,显然就是在为招财买马物色人选,此时短短半个月从陈近南安排的班底开始,又扩建了常氏兄弟等三四个当家,此时把主意打到了独木难支的骆家头上。
骆元通不怒反笑,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缓缓开口说道。
“这位后生,你在江湖上如今可有名号?”
红花会的年轻人长相不算出众,身板也不算十分雄壮,然而一双眸子说话时烁烁放光,显得异于常人。
他见骆元通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以为对方被自己一番说辞所打动,说不得心里就生出几分爱才之心,连忙挺直了腰杆说道。
“骆老英雄金安,晚辈乃红花会七当家,绍兴徐天宏,江湖人称‘武诸葛’便是。”
徐天宏出身贫家,身世可怜,负着与清廷的血海深仇,又有一手单刀铁拐的独门功夫,可以双手互换、左右齐出,故而被陈家洛慧眼看中,时常担任智囊。
“你们先前以提亲为托辞,老夫却没想到说阁下的口中,竟会说出这样丢人现世的话。”
可徐天宏的话音未落,台上的骆元通就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名副其实的‘武诸葛’,那就是文也不成武而不成咯?”
此话一出,骆府之中的武林人士也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徐天宏愣在原地保持着挺胸的姿势,一时间竟无法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显得更加滑稽骆。
江闻躲在台下也忍不住拍着大腿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话也太损了,江湖人士自古喜欢凑热闹传八卦,今日典故一旦传出去,是要让这倒霉孩子砍号重练吗?
一边发笑的江闻,隐隐发觉这位骆老英雄看似豪迈,实则心眼也不是很大嘛,否则怎么能如此信手拈来地挤兑晚辈?世界上哪有一时的灵光乍现,那可都是平日里勤练不辍的积累啊!
难不成这事真被袁紫衣猜中,骆元通真是看不起自己和袁紫衣没有名气?
“骆……骆老英雄,你怎么能如此取笑于我!”
徐天宏被气得浑身颤抖,涨红了脸辩驳道,“就算晚辈才疏学浅不见真章,可您真就打算硬挺着,直让千金找不到夫婿、孤独终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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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这句话说出来突然惹恼了另外一帮人,之间几名劲装利落打扮的女子挺身而出,站上前顿时聒噪起来。
“找夫婿能算什么大事,自己绑一个回来不就行了!?莫非我们女子就得巴望着男人的脸色和聘书不成!”
几名红衣女子带着些许巴蜀口音,姿态强悍无比,鸣不平的话瞬间压过徐天宏的辩解言辞,又将他堵了个哑口无言,江湖中人的笑声也更加快活了。
见到手下吃瘪,陈家洛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态,伸手将徐天宏扯到了身后,这才缓缓走上前对骆元通说道。
“骆老英雄,请您不要误会。红花会本次邀请入会是真,上门求亲也是真。七弟虽然心直口快,说的却也都是肺腑之言。”
关键时候还得看陈家洛,寥寥几句话出口,就靠着诚挚温润的态度,将原本显然跑偏的氛围拉回了原地,让人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红花会此行目的身上,笑声也渐渐停息了下来。
骆元通收敛笑意,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双臂背在身后负手而立——面对着这个荣辱不惊、喜怒不形的红花会新任总舵主,他终于表现出了尊重。
“红花会虽好,终究不是老夫应该呆的地方,况且我这女儿蒲柳之姿,恐怕也配不上陈总舵主你。”
骆元通身上的情绪也逐渐收敛,就如火炼真金般喜尽杂质,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真如,淡淡的威势充斥全场,正与温润如玉的陈家洛遥遥对视,又变成了那名叱咤江湖数十年的武林名宿。
江闻看着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面子丢了又怎么样,江湖上拳头大就是理,显然骆元通心里早就有了破解的办法。
那就是以势压理。
“今日金盆洗手之意已决。为免在广州府霪雨失途,陈总舵主还是带人速速离去吧!”
双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骆元通更是毫不含糊地下了逐客令,但万众瞩目的陈家洛却忽然露出了疑惑之色。
“骆老英雄,晚辈自知驽钝疏劣并非良偶,更知并非贵千金之配,但我今日并非为自己而来,您是不是误会了?”
陈家洛的表情依旧温润,嘴里的话却开始让人听不懂了,“我这次是为了红花会四当家提亲而来,您何必挖苦晚辈呢?”
台上的骆元通忽地皱眉。
“什么?你不是为自己提亲?”
陈家洛此时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晚辈从未说过是为自己而来呀!”
他双手捧起镶满宝石的名剑,转身让出背后唯一一名手上没捧礼物、胸前还佩戴着大红丝绒花的汉子,肃容说道。
“这位是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江湖中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在三江五湖名声显赫无双,可惜年至婚配之年却孤身一人,还请骆老英雄斟酌!”
话音未落,骆元通的表情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而四周的武林人士也出现了压制不住的痛苦抽泣——仔细听去,显然是有人忍笑忍的很辛苦。
江闻左手狠抓着栏杆不放,嘴唇都快要出血来,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出声来。
什么叫世界线收束?什么叫报应不爽?骆元通刚刚将了人家一军,现在对方的报复就来的出乎意料。
江闻倒不是说陈家洛介绍的四当家文泰来有哪里不好,只是他长得五大三粗,方面阔口,看上去年纪三十都不止,眼瞅直奔着四十开外去了,和台上那名娇憨天真的十余岁少女一对比,简直就是父女关系。
算上须发花白的骆元通,堪堪还能凑个祖孙三代。
江闻发现陈家洛可能是有天然呆,他丝毫没察觉自己做的哪里不妥,可骆元通的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骆元通紧盯着文泰来许久,接着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无辜的范兴汉,把兴汉丐帮的邋遢帮主吓了一跳——此时也只有站在台上的骆元通,能同时看见两人。
只见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跃了许多次,终于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范帮主……这人和你可是亲戚?为何生的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