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听罢,只是沉默,她不是傻子。
槿汐见她不语,只得将宫灯里的烛火挑得更亮一些,折身回到甄嬛面前,沉静地说道:“安小主表面柔弱,但其实十分有心计。您想她被送回养心殿,多大的耻辱啊!她样貌不出挑、家世又是最末等的,却也成了皇上的宠妃。”
甄嬛缓缓地点了点头,美目朦胧若水,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道:“既入宫,总得想法争得宠爱,否则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陵容也得活下去,也许她也付出了代价。”
槿汐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可是她付出了什么呢?她又有什么呢?娘娘,您不觉得木薯粉事件华妃针对的您吗?可惜最后是安小主被禁足,她能不恨您吗?再说她因为跟您和惠嫔娘娘要好,也被人奚落过多次呢。”
甄嬛轻轻颔首,她认同道:“是啊,因我和眉姐姐是皇上的宠妃,陵容也平白受人侮辱呢。可是这也并未是我们所愿啊。”
槿汐摇了摇头,她语气里带着哀伤,“娘娘,您为了她的父亲而惹恼了皇上,她却趁机承宠;您此次与皇上有了分歧,她趁着您和华妃都不能侍候皇上,她又得到了机会。而这次栗子糕,因惠嫔多次嘱咐尽量想办法不让陵容来碎玉轩,奴婢就多了个心眼。本打算就不让您吃那栗子糕,奴婢在宫中久了,深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栗子糕刚刚送来,安小主就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来碎玉轩了。这次又被她指出了栗子糕的事情,娘娘气愤不过去了皇后宫中,娘娘这才心灰意冷。”她顿了顿,继续道:“娘娘,不觉得这些都太巧了吗?都和安小主脱离不了干系吗?”
甄嬛终是沉痛地点了点头,她苦笑道:“每每我一落难,陵容就消失不见;每每我刚刚见好,她就日日前来。”
说罢,她抚着胸口就要呕吐,槿汐忙将痰盂端来,但甄嬛只吐了几口清水却再也吐不出什么,她这几日用的膳食本来就少。
甄嬛虽然说过流珠和浣碧今晚不用伺候,但她二人知道栗子糕,而后又见小主自景仁宫回来就那般模样,知道必是有事发生,也就没敢回自己房中歇息。
她二人一听见甄嬛的呕吐声,赶紧快步走了进来,或是拍背或是端水,伺候的十分周到。
甄嬛只是苦笑,让她二人赶紧去休息,并嘱咐她们不用担心。
这晚,甄嬛早早地就躺在床上,她让槿汐不必关窗也不必掌灯,她卧在榻上久久地望着银白色的月光洒满整个寝殿。
寝殿内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窗外的几盏宫灯偶然被轻风拂动,那灯光就晃晃悠悠起来,甄嬛的心思也飘飘荡荡起来。素日里皇上的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总是在她心绪不佳时浮现,她想着那张威严、深情的面容总是能够沉静下来。可今日却不行,她不愿意再去面对那明黄色的身影,只觉得那张深情的面容是那般地薄情寡义。
甄嬛听着地毯上槿汐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蝉鸣声、风吹树木的飒飒声,偶尔还有远方传来的歌声,仿佛是陵容的声音呢。她翻来覆去地在床榻上折腾,久久不能入睡。
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之间,仿佛一个淡青色颀长的身影、手执玉笛向她缓缓走来,那眼眸如清泉一般,不惹一丝尘埃,他温润如玉,与他交谈如沐春风,让人十分惬意。
许久之后,她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槿汐让流珠去咸福宫看看眉庄是否得空,让她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眉庄,请她得空时来看看甄嬛。
流珠很快就回来了,说眉庄现在正整理宫中捐给西北战事的银两账册,晚膳后就来。
这一日,槿汐让流珠亲自给甄嬛熬保胎药,又命小厨房做甄嬛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