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鞑子趁夜攻城,才引起麾下将士们的阵阵惊呼,可出得门楼后,定睛一看,原是南面远方清军大营中燃起一柱柱烟火。
这漆黑的夜色中,火光格外醒目,而清军营地内的情景却是无法看到,可那一堆堆烟火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祖大弼眼中却有些不敢相信的迟疑之色,他轻声道:“大兄,你看真的是有人夜袭奴营吗?”
“如何不真?”
祖大寿脸上的兴奋之色更为凸显,他大声道:“你看奴营,到处都是升腾的火光,明显不似其故意为之。
而此刻,又正是将士们酣睡之时,就算他要备战,也不会此刻便起,我猜定是宣府军夜袭了奴贼营地,所以才会有这些乱糟糟的火头。”
他更是意犹未尽地说道:“张诚,老夫现在倒是十分想与之相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方人杰!”
“大兄,会否是长伯的宁远军,趁夜奔袭奴营?”祖大弼还是不愿相信,夜袭奴营的是宣府军。
祖大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弼呀,我也知你是盼着长伯好,希望这一场辽战,长伯能成为那个最出彩的人。”
他接着又语气诚恳地继续道:“我何尝不是如你一般,真心希望长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我大明最明亮的那颗将星,但希望归于希望,对眼前的事实还是要乐观接受。”
祖大寿接着又道:“说心里话,我也希望是长伯的宁远军,夜袭鞑子大营。可长伯宁远军驻地在西南远处,就算是他要夜袭奴营,也是多尔衮这贼的大营。
如何会舍近求远,巴巴的来这边夜袭代善这老贼的大营?”
祖大弼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兄说得是,大弼确是想偏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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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又轻声对他说道:“这张诚如今已是宣府总兵,与我一东一西,正可遥相呼应。你日后若是有缘与之相见,切记不可将他得罪。”
听了这话,祖大弼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不服气的神情,粗声道:“怎地,咱祖家还怕他不成?”
祖大寿摇了摇头,正所谓“知弟莫若兄”,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祖大寿自然最是知道不过。
当下,便又轻声对他说道:“这哪里是怕与不怕的事。张诚之能,不在长伯之下,更或在长伯之上。
如今,小小年纪便升任宣府总兵,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就算他日将之调来辽东,亦无法与我祖家世代经营之实力相抗。”
他见祖大弼在旁边听得不住点头,这才又继续道:“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啊,叫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现如今,张诚在西,而我祖家在东,原本各无瓜葛,而今既有这等共战奴贼的机会,自然要与其结下一个善缘,以便日后好相见,若遇事情,亦可互相帮衬。”
祖大寿望着锦州城南清军大营内的处处烟火,又接着轻声说道:“我祖家攒下这份家底不易,观下辈中又无杰出之才,将来或许要着落在长伯这个外甥身上。
我祖家、吴家几世交情,而今又是亲戚之家,在辽东自然亲如一家人,长伯自会帮我祖家守住这份家业。”
他接着又道:“然如今乱世已到,将来必定人才辈出,但只他不与我祖家在辽东争利,便要大力结交,以扩充我祖家的羽翼。
记住‘多一个敌人,就多出一堵墙’,我祖家要想在辽东万世不倒,就要多结交像张诚这样的年轻才俊。”
“知道啦,大兄。”
祖大寿见他说得诚恳,知他听懂了自己的话,也确实是走了心,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听他冷静地说道:“今日注定是一场恶战,锦州之围能解否,全在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