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对我很不满意?”
高少静道:“你做法事引人蛟出来就算了,完全没有必要让人蛟折腾害死那么多人,只能说明你这个外道术士邪忍凶暴,以虐杀人命为乐趣,我老君观虽然不像高天观这种与外道术士誓不两立,但做为千年正传大脉,也不会同你为伍。”
陆尘音不高兴地说:“姓高的,你拿话点我呐?我这个高天观正传跟外道术士来往丢了祖师的份儿是吧。”
我说:“师姐息怒,他没那个意思,就是在对我表示不满,你没必要因为这事就把他们老君观打成外道。”
陆尘音白了我一眼。
高少静脸色当时就变了,深深施礼道:“小陆元君,我绝对没有指责你和高天观的意思,只是这姓惠的手段太过狠毒凶残,今晚一夜就害死了上百人,我一时激愤……”
陆尘音一拍桌子,道:“啥都不懂就勤问多学,别在那里整天摆个正道大脉的谱搁我跟着装相,正道大脉怎么了,马上你也就不是正道大脉了。”
高少静二话不说,从剑袋里掏出短剑,往脖子上一搁,另一只手捉住头上道髻,沉声道:“是我言行失态,辱了高天观门庭,现在愿意割首赔罪,只求小陆元君不要牵怒老君观。”
陆尘音冷冷地道:“你敢割,我就敢把老君观打成邪门外道。”
高少静一时脸如死灰。
我赶忙打圆场道:“师姐,息怒,息怒,这事我来解决。”
陆尘音不高兴地说:“你带他出去解决,快点啊,等着吃鱼喝酒呢,这样的看着就烦,别让他在我跟着碍眼,跟他一起喝酒会肚子疼。”
“好,好,高真人,我们院里讲话吧。”
我领着高少静来到木芙蓉树下。
还没啃完鱼的三花不满地冲高少静呲了呲牙。
高少静赶紧冲它行了个礼。
三花打了个鼻响,叼起没啃完的鱼,跳房顶上接着啃去了。
我这才对高少静说:“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欺辱生气发脾气,可没想到你去没提这事,而是替那些死掉的水耗子抱不平,只冲这点,你比来少清这个在世仙人强。”
高少静道:“反正我以后也不会跟你这个外道术士打交道,只要能斩了人蛟,完成小陆元君的交待,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我笑道:“但这事说清楚对我来说很重要,至少不能真让你认为我是个以虐人性命取乐的外道邪门。我之所在水底下翻脸动手,是因为人蛟就在附近窥视偷听,不这么演,它再也不会露面,想杀它可就千难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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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少静淡淡地道:“我自幼修行,验了先天一气,修成耳目神通,彻视洞达,坐见十方,一切音声,元不悉闻。如果人蛟在附近,我一定可以察觉。”
我说:“人蛟在五十米附近的位置,你当然听不到看不见了。”
高少静怀疑地说:“难道你有超过我耳目神通的本事,五十米之外都可以察觉?”
我解释道:“我不靠耳目神通发现它的。之前人蛟吃了我师兄周成,当时他身上带着样东西,也被人蛟一起吃了,不过那东西消化不掉,就会一直留在人蛟肚子里,他只要出现在两百米之外,我就可以锁定他的位置。”
之前赏小五的那块桃木符牌,主要的用处就是这个,而不是避邪护体表明身份。
高少静沉默片刻,才说:“外道术也有一定可取之处。”
我说:“我通过把你伪装造猪祭品生口想要达成两个目的。
第一个是骗过人蛟,让他真以为我的目的是收服他称霸大江,举办法事祭祀的时候,会主动现身。
第二个是通过这场祭祀让外人以为人蛟依旧还活着,留下这个钩子,把这一局后面真正的布局人给钓出来。他们花了这么大代价造出人蛟,哪舍得就这么扔掉?知道人蛟还活着,就会再来找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把幕后主使者一网打尽!
第三个是制造你死亡的假象,让你可以隐入暗中行动,做一个暗子,起到奇兵的作用,方便私底下行事调查。”
高少静皱眉道:“杀了人蛟,这一局就算破了,还弄那么多麻烦事干什么?”
“不把幕后黑手解决,就属于只治标不治本,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看到高少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一抹不以为然,我便把原本准备的斩草除根断祸患才是真正的仁义大事这些适合正道大脉年轻弟子的鸡血台词给扔掉,转换话头方向。
“其实啊,这人蛟的事情闹不闹跟我没什么关系,可周成被害这事背后太过复杂,光靠我自己想查清楚报仇,那是千难万难,所以我需要借助高天观陆师姐的力量。
想要借助人家的力量,就得先搞好关系。高天观专杀外道术士,陆师姐又嫉恶如仇,所以我才想着搞个追踪抄蔓斩草除根,投其所好,讨她欢心。
现在黄元君不再露面见外面,高天观就是陆师姐一个说了算,不把她哄好了,还谈什么借助高天观的力量?没有这事,我哪来的脸面找陆师姐谈放你们老君观一马的要求?
高真人,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这个态度不是说拉下脸皮来说听的话就行。小陆元君道心通明,洞鉴如神,能是一两句软乎话就可以打动的?
你按她的要求做事,那是赎你们老君观先前的罪过,在她这里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有投其所好,才行啊。”
高少静看着我,一脸愕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向我躬身行礼,道:“惠道兄,多谢指教,还请你再多教教我应该怎么做。”
我扶住他的胳膊,说:“用不着这么大礼,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从来不藏着掖着,她让你是破九九九虚子炼真龙这个局,你破了,那是理所应当的,不破老君观就跟给这一局陪葬。
可你要是不满足于临时破这一局,而是愿意顺藤摸瓜,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斩草除根,彻底解决金城的这个大隐患,在陆师姐那里就会留下个大大的好印象,肯定会觉得你是个真正靠得住的正道大脉弟子,而不是像来少清那样为了成仙不顾一切的害群之马。
她之前跟我提过来少清之事,言谈间极是不满意,认为这是老君观整体思想存在问题,所以才会教出这么个偏执的弟子,完全不是正经正道大脉的样子,所以她才会安排封了老君观。
现在你就是老君观的代表,你在她这里什么印象,就等于是老君观在她这里是什么印象,老君观能不能真的翻身,就看你的表现啦。
陆师姐这么年轻,就代表黄元君出来主持高天观的事务,她能没有压力吗?之前我跟周成通信,听他的意思,陆师姐现在主要忧心两个事情。
一个是因为黄元君的关系,高天观在江湖上久不露面,威势大不如从前,别人很容易会因为她年纪小而更加轻视高天观,所以她遇到冒犯,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会坚决彻底反击。所以来少清是属于撞到她这心病上,连带着老君观被杀鸡儆猴。
另一个就是投资大会眼看就要开幕了,她怕拿不下掌盘位置,把观里好不容易凑出来的钱打了水漂,对不起黄元君。不过据我所知,有些门派,像松慈观这样的,已经把投资大会的事情连自家的钱一起委托给了高天观。”
高少静便道:“我明白了。我们老君观也集了些钱,不是很多,知道拿不下掌盘,原本是打算去凑个热闹,既然高天观愿意出面给大家作主,那我们老君观这部分钱也可以全权委托给高天观运作经营。这样既能帮小陆元君解决问题,还可以挽回我们老君观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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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你当陆师姐什么人呐,给钱她就会要?松慈观能搭上高天观,那是因为静心道长是上面医疗专家组的专家成员,跟黄元君有些旧日交情,陆师姐才接了这钱。可你们老君观哪来那么大的脸面能把钱送给她?所以,你的根底还是在投资大会前解决九九虚子炼真龙这一局,这样才有资格给陆师姐送钱啊。”
高少静再次朝我深深拜服,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请惠道兄在斩除这一局幕后黑手时带上我,我虽然没什么太大本事,但冲锋陷阵没有问题。这提携的恩情,我老君观绝不会忘记。”
我叹气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们老君观再怎么说也是正道大脉,只要把投其所好做对了,自然就能做到陆师姐心里去,我一个外道术士,再怎么投其所好,身份摆在那里,也是要受到猜忌,可能要十倍努力,才能换来你做这一件事情的成果。同人不同命啊。”
高少静迟疑道:“惠道兄,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我们两个现在属于同病相怜,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尽管讲就是了?我这人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