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磨刀,成局

那人就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挪动着脚步,不敢进来。

我坐到沙发上,冲他招手,道:“进来说话。”

那人这才蹭了蹭鞋底,小心翼翼地进屋,反手先把房门带上,然后扑通跪倒在地,把帽子一摘,露出个颗油光锃亮的大光头来,咣咣就往地上磕,一口气连磕了九个结结实实的响头,把脑门都磕肿了,才道:“惠真人,我叫道正,是周先生门下,如今在法林寺主持俗务,还承包了整个木磨山景区的经营。纯阳宫在木磨山的宫观就是我在周先生的指示下修的。”

我漠然看着他,道:“再晚两天,我就要用师兄放在你那里的钱了,你没有跑,很好。”

道正的背心刹时就被汗打透了,光头上布满汗珠,仿佛水洗了一般。

他伏在地上不敢动弹,颤声道:“多谢真人提点,给我机会。”

我让陶明亮把钱打到道正公司的账户上,就是给道正提个醒,让他知道我一直知道他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他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卷了账户上的钱跑掉。

一个是老老实实来我这里认错求饶。

道正终究还是选择来了。

虽然起了贪念,但在最后还是能够做出正确选择,没有被钱财迷了心窍,这人还是可以用。

我说:“师兄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承认。不过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没立刻来见我,这事不能不罚,你自己说该怎么罚?”

道正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把短刀来,将右手往地上一放,举刀就往手腕上剁。

我轻轻一勾手指,牵丝掠过,短刀齐柄断掉。

道正重重砍落,拳头打在地上,刀柄紧贴着手腕划过,茬口割开一道淋漓的血口。

我冷冷地说:“想拿一只手蒙混过去,你是觉得我年轻好欺负吗?”

道正不由哆嗦了一下,颤声道:“按门内规矩,当刀坑里滚一朝,看天爷意思。”

我说:“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还得再另找人来管木磨山这一摊子事。”

道正道:“真人要是愿意饶我一命,我以一定……”

我摆手说:“等我找个人过来,你先把事情交待一下,再去滚刀坑。”

道正脸煞时变得惨白,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就给丛连柱打了个电话。

老头几分钟就赶到,还是那一身笔挺打扮,脚下生风地进了门,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道正,这回没敢自作主张继续扮南方人,而是直接问:“真人,有什么吩咐?”

我指了指道正,道:“你同行,以前给我师兄办事的,联络一下吧。”

丛连柱蹲到道正旁边,细细打量了几眼,便问:“吃香口饭的?”

道正勉强抬起头,道:“是,兄弟扯花帆子,川南梁上客,仁义海上领风传,占山拢穴头,专吃这一口香,蒙跑海的同相兄弟抬爱,给了个笑号杵大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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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连柱一听,表情立刻端正起来,摆了个五湖手势,道:“哦,原来是老买卖,失敬,失敬,兄弟小连号,同扯花帆子,专吃火轮子,初到贵宝地,还请您往后多照应。”

道正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老相客言重了,是兄弟我以后得请您多照应。”

他说着,把那个人造革包推过去,“这是我承包木磨山以后的花底子,包括周先生让人打进来的,都在上面,一清二楚,麻烦老相客盘算盘算,清了底,我好滚刀坑给惠真人赔罪。”

丛连柱道:“行啊,好好赔罪,真人那是在世神仙,只要你心诚,别说滚刀坑了,就算摘了脖子上的挂件,也一样死不了。真人,他这东西我就拿着了?”

我摆手说:“先拿着,你带他去滚刀坑吧,死活的给我个信儿。”

丛连柱应了一声,夹起人造革包,领了道正就往外走。

道正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挪得异常艰难。

所谓滚刀坑,就是在地上挖一坑,坑底倒插上刀子,人往坑里一扑,运气好,不伤着要害,就能活,运气不好,戳了心肺脖子之类的地方,当场就死,做见证的人在旁边顺手填土直接埋了。

跑海的,亡命之徒,命贱,不需要坟头。

看着道正挪到门口,正准备往外迈步,我出声道:“滚进去的时候,往左偏。”

道正身子一颤,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看着我眼睛通红,又跪下给我重重磕了个头,道:“真人,以后我要是再有二心,天打五雷劈,出门让车撞死!”

我挥了挥手,没有回他。

一个多小时后,丛连柱夹着人造革包回来了,道:“伤了胳膊腿,最重一刀在肚子,戳到了肠子,送医院去了,死不了。真人您真是心善呐,要搁门里规矩,这么一大注浮财敢伸手,那肯定就是一个死的。做老千的,浮财就手过,对外可以贪,伙子之间不能贪,但凡占了个贪字,这伙子不是散就是死,所以入门第一戒,贪字底下跪三天。”

我“嗯”了一声。

丛连柱赶忙把包放茶几上,道:“账不多,我和手底下的盘珠子,咳,手底下管钱的伙计,一起盘了一下,面上看上是没什么问题,有几笔进的大款,单列了科目,一直没动,最后一笔两百万,今天进的,应该是特意记上的。合一块,七千万三百一十八万零五千整。”

说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声音微微地颤了一下。

这么一大笔浮财,谁看了能不动心?

道正能忍得住这诱惑,跑来认错,其实很难得了。

要是他一点都不动摇,那才要叫人担心了。

我说:“道正这边的事情,以后你那帮衬着点,给你一成木磨山景区的干股算是辛苦费。你准备个机灵可靠的人,过两天跟惠妙儿一起去鹭岛办事。”

丛连柱应了,见我没有别的吩咐,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转过天来,葛修传来消息,加了料的养生水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动。

我告诉他做好准备等我消息,时机一到我就会放蛊。

回头我就通知姜春晓,做好应变准备,随时收网。

得到这个消息,姜春晓相当振奋,当天就过来了。

不是自己过来的,而是带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半长不短的头发,白净面皮,一对桃花眼,身材略有些单薄,很有些时下正流行的奶油小生的味道。

姜春晓介绍道:“这是宁启明,一个大院的小老弟,打小身子骨不好,没能参军,走了文路,今年正好毕业,鹭岛这事给他了。启明,这是惠道长。”

宁启明客客气气地招呼道:“你好,惠道长。”

我打量了他几眼,说:“除了说好的一成外,我还同那边说了,可以投钱过去跟着赚些花销,你准备拿多少?”

宁启明道:“我家里在银行这边没什么门路,最多也就能贷出两三千万,够吗?”

我说:“差了点,姜主任要投吗?”

姜春晓一拍衣兜,道:“我连工资都是月发月光,哪来的钱做买卖。要是凑不够,就拉倒吧。那么大的买卖,一成利还撑不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