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块手绢,擦了擦刃身,又将手绢收好,便倒握着匕首走到几人跟着,揪起那暗点子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摸出支烟来,塞进他的嘴里,再拿火机给他点着,道:“抽一口再上路吧。”
那暗点子狠狠抽了两口,吐掉烟卷,哑着嗓子道:“来吧,利索点,给我个痛快,兄弟念你的好。”
我弹了弹匕首,转头对高大个道:“高兄弟看好了,这一招是我们老荣的秘传,叫杀人不见血,一刀插进去,快进快出,就留个细口,血一涌就堵住不往外流,看着不大,可实际上心脏捅破了,血都流到了里面。翻门查户口撞了点杵破了脸,就用这招送人上路,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家里人马虎点,就能当成心脏病突发死掉。”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头也不回,反手将匕首刺入暗点子胸口,旋即再拔出来。
这一刺一拔快捷无伦,却又刻意让高大个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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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点子垂下头,没了动静。
那黑瘦男人上前检查了一下,向高大个点了点头。
高大个哈哈大笑,道:“曹爷不愧是要做大的事人,真是爽利,来,咱们喝一杯,过晌午我让人带你上路。刁子,赶紧送爱豪那边去,看能不能拆点有用的零件卖了,多少赚点。”
我说:“高兄弟,我跟你讨个情面怎么样?”
高大个道:“曹爷想讨什么情面,自家兄弟不用外道,尽管说。”
我说:“我这人信佛,讲究行善积德,他既然死了,就留个全尸埋了吧。”
高大个指着我狂笑,笑到直不起腰流出眼泪来,冲我竖起个大拇指,道:“哎哟,曹爷,你真是这个,合该你生发,将来关东的汗头必定有你一个。行啊,刁子,把人拉去埋了吧,让曹爷行善积德。”
我说:“酒备好,我去念段经,回来再喝。”
高大个挥手道:“行,行,快去快回啊。”
刁子带人把暗点子拖到远一些的山沟里,挖了个坑,把人往里一扔,就要填土。
我叫住他们,掏出刚才擦匕首的手绢盖到暗点子脸上,又摸了串念珠出来,站在坑边,竖掌,轻声念道:“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
刁子三人听我念得庄重,一时不敢妄动,只老实听着。
我从其中一人手里拿过铁锹,铲了一锹土,轻轻盖在手绢上,道:“往生去吧。”
刁子看着我,突然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脱口叫道:“光,有光。”
我侧头问:“什么?”
刁子大惊,与那两人同时扑倒在地,连连磕头,用生涩的汉语叫道:“佛爷,大佛爷!”
我微微一笑,道:“能见我佛光,也是有个有福分的,起来吧,把人好好埋了,也算一桩功德。”
刁子三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轻轻地填土把人埋了。
我又说:“看到佛光的事,不要跟别人说。”
刁子连连点头,道:“不说,我不说。”
然后又说:“大佛爷要去新蒙军,我可以给您带路,我家是孟莫的,熟悉那边的路。”
我点了点头,伸手按在他的头顶,道:“你既然有这心,我便给你这个机缘好了,等走完这一遭,我渡你超出此间轮回。未来现在诸众生等,临命终日,得闻一佛名、一菩萨名、一辟支佛名,不问有罪无罪,悉得解脱。咄!”
轻轻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