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沃特爵士的糟心事

“这可不得了!那东西说话了吗?”坎宁先生问。

“没有。据我们杰弗里说,那人一脸鄙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噢,您这位用人是在做梦呢,沃特爵士。他肯定是在做梦。”珀西瓦尔先生说。

“要不就是喝多了。”坎宁先生猜测。

“是的,我也这么以为。所以我自然要去问史蒂芬·布莱克。”沃特爵士说,“结果史蒂芬跟其他人一样木。我简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坎宁先生说,“我猜,您现在也不能否认这里面是有魔法在起作用了?解释旁人参不透的东西,不正是索恩先生的本领吗?快去请索先生来吧,沃特爵士!”

这实在是个好办法,沃特爵士奇怪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他一向十分自信,这么简单的推理,自己不是想不出来。他发现,真正的原因在于自己对魔法没什么好感。他从来没觉得这东西好过——最初以为它是骗人的,他不喜欢;如今看来是真实的,他还是不喜欢。可他没法跟别的大臣解释——之前明明是自己劝人家雇用魔法师的,两百年来都不曾有过先例!

下午三点半钟,他返回哈里大街的家中。此刻正值冬日里最诡异的光景。在暮色的笼罩下,房屋、行人影影绰绰,仿佛一团团黑暗的虚无。头顶上的天空依然是一片眩目的银蓝,盛满清冷的光辉。冬日的斜阳为街道的尽头抹上一缕颜色,像玫瑰,也像血迹——这般景致,看来悦目,想来心寒。沃特爵士透过车窗向外凝视,庆幸自己一向不算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向魔法师征求意见本来就令人不愉快,偏又赶上这般古怪的天光,只见伦敦的街道在暗影与血色中渐渐消失——换了谁都要心神不宁了。

到了哈里大街9号,杰弗里打开大门,沃特爵士飞快地上了楼。到了二楼,他经过威尼斯客厅,坡夫人上午是坐在这里的。他这会儿仿佛有预感似的,往屋里望了望。猛一看,不像有人在。炉里的火很小,为室内也营造出一派黄昏的景致。灯和蜡烛都还没点上。他再一看,发现了她。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腰挺得笔直,背冲着他。她周身的一切——无论是椅子、坐姿,即连袍子和披肩上的褶皱——都跟上午他离开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一回 书房,便坐下给索恩先生写了一封急件。

索恩先生并不是随叫随到。等了一两个钟头,他方才进门,脸上早安排好一副镇定的神色,表情十分僵硬。沃特爵士在厅里迎接了他,向他叙述了事情经过。随后,爵士请索先生一同上楼,到威尼斯客厅去看看。

“哦,”索先生赶紧说,“沃特爵士,有您刚才的话,我想咱们就没必要再去打扰坡夫人了,因为,您看,她这情况,恐怕我也是无能为力。下此结论,我自是十分痛心,然而,敬爱的沃特爵士——您知道的,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向是会辅佐您的——我确信,无论是什么害得坡夫人这般忧郁,单靠魔法的力量是治不好的。”

沃特爵士叹了口气,手伸进头发里抓了抓,一脸的不高兴:“贝利先生查不出什么毛病,所以我想……”

“哦,我为何如此确信自己帮不上忙,这才是真正的原因!魔法和医学并不像您想象中那般大相径庭。二者的研究领域常有重合之处。针对某一种疾病,也许既有医学的治疗方法,也有魔法的解决方案。假如说坡夫人真是染了什么病,或者——恕我直言,假如她又将不久于人世,那么自然有相应的法术将她医好,令她重生。然而,沃特爵士,很抱歉,您刚刚描述的症状似乎是精神层面的异常,而非体质上的疾病。这类异常不受魔法之控,也非医学所辖。我本人对此毫无发言权,但也许请个神职人员会有所帮助?”

“可是,卡斯尔雷子爵认为——我不知道他这么说对不对——卡斯尔雷子爵认为,既然坡夫人是魔法救活的——我承认,我当时听得不甚明白,不过我想他的意思是说,既然坡夫人的生命基本上是依靠法术的,那么也只有法术最有可能医好她。”

“是吗?卡斯尔雷子爵这么说的?哦,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不过,我实在很好奇,子爵他怎么竟会想到那里去。这种想法最初被称作‘麦洛德邪说’(1)。十二世纪的时候,睿佛寺的一位住持为驳倒这一言论,倾注了毕生精力,死后被封为圣人。虽说我一向不爱研究魔法理论体系,我却敢说,威廉·庞特勒所着《三种可臻完美的存在形式》(2)第六十九章里提到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索先生又要就英格兰魔法史展开冗长的宣讲了。他言必据 书史,提及的书名,旁人闻所未闻。沃特爵士打断了他:“是是是!那您知不知道有个穿绿衣服、长着银头发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