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还要说什么。
赶在开口之前,塞缪尔捂住了她的嘴。
某种恐怖的预感告诉他,应该在她困倦模糊的时候探知更多信息,问出那个名字是谁。
可他无法接受任何自己不被爱的可能性。
轰隆一声,无数日夜筑起的心巢坍塌破碎,他的灵魂又一次坠落在万丈深渊之下。
“主人,在喊谁?”
她的温柔和亲近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那个名字的持有人,她喊错了。
希瓦纳斯,听起来像光明令人作呕的、虚伪的名讳,她的发音奇特,语调柔软,带着亲昵与信任。
那并不是他们世界的语言,可塞缪尔知道她在喊什么,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唐念睁开眼。
费力辨别着眼前的少年,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出神。
“塞缪尔?我怎么……”
好像做梦了。
浑浑噩噩,有些分不清。
她微微蹙眉,后知后觉品出唇间残留的浓烈腥甜。
在她沉睡的期间,塞缪尔给她喂了血。
只是当下,她产生了某种想要脱离这个怀抱的迫切的想法。唐念坐直身体,看到自己的衣襟上也有大片大片血迹。
这已经不是喂血了。
她伸手摸到他的胳膊,不顾他微弱的抗拒,将袖子卷了上去。
不出所料看到了无数伤口。
“你……你自.残吗?”
塞缪尔仍然直勾勾的看着她。
像在观察主人的猫科动物,冷静的分析着她被人掠夺走的可能性。
那个名字应该是在她灵魂中留下烙印的光明种族之一。
是的,之一。
她的身上不止有一种烙印,而那两种皆是来自光明种族,来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甚至快要笑出来,勾着唇,俊秀精致的面容却在无数挣扎的情绪中变得怪异而扭曲。
他颓败地捂住自己的脸,感受到掌心的潮湿,无力的说,“主人先不要看我。”
太丑了。
不想被看到这一面。
“你都受伤了。”唐念拉过他的胳膊,眉头直条,“为什么又伤害自己,为了给我喂血吗?”
这是关心吗?塞缪尔有些茫然。
她在几秒钟之前,重新回到他身边时,喊了别人的名字。
几秒后,又来斥责他伤害自己的身体。
可塞缪尔觉得自己没救了。
因为他极其渴求主人的训斥,这是她在乎他的证明。
塞缪尔无法死心,他认定是自己被抛弃的那一百年间,有卑鄙的光明种族趁虚而入,蒙蔽了她的视线。
他再一次探下手掌,重新感知着她身上的那些烙印。
唐念感到不适,向后挣扎。
她的抗拒令他心碎。
也与不久前亲昵信赖的模样形成巨大对比。
也是在此时,塞缪尔终于清醒了一点,轻轻摸着人类清瘦的脊骨,良久后感知到了什么,忽然笑了。
“主人是违心的。”
她往后退,他就抱的更紧。
压住她的后背,看她一点点拧紧眉头,神情抗拒。
“请先不要动,让我看看,是谁对主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