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坦的眉头紧蹙,他摇了摇头,语气沉痛:“如果我再细心一些,或许红色行者根本不敢发动这次袭击。”
德雷克塔尔轻轻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也不要低估你所做的。你为部落争取了时间,那些如果无人关心就可能饿死的孩子们,如今依然在篝火旁嬉戏玩耍。他们能安然生存,但细心无法创造生命。”
“那么,生命之灵曾来过你这里吗?”杜洛坦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的渴望。
德雷克塔尔摇了摇头,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无奈:“最近,灵魂们不常造访。但我并不需要异象或预兆来明白这些道理。如今,部落依然强壮,依然健康。可这并不代表明天也会如此。”
杜洛坦心头一沉。他想起了古尔丹和他所承诺的新土地——那片传说中肥沃、青翠、生机盎然的土地。古尔丹和他的部落是否已经启程,前往那个神秘之地?杜洛坦不禁想象,古尔丹那恐怖的绿色眼睛和他肌肤上的绿色火焰,是否已经开始吞噬他自己所期望的未来?他想起古尔丹的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那些犹如魔鬼诱饵般的诱惑,他曾在心底反复斟酌过,然而现在,杜洛坦知道,那个黑暗的阴影依然笼罩在他们的未来之上,未曾真正远去。
无论他是否准备好,这场变革和挑战,注定会到来。
杜洛坦打了个冷颤。年轻的首领心中深知,正如盖雅、卡拉德和德雷克塔尔所认为的那样,无论古尔丹承诺的是什么,最终都要付出代价。那些从刚搬到新居的家庭中传来的欢声笑语,仿佛提醒着他——他们虽然自由、快乐、心满意足,但这份安宁终究是建立在沉默与牺牲之上的。
部落依然强壮,依然健康,而杜洛坦暂时也觉得,这就足够了。他尽力保持着冷静,尽力将自己的信念强加给自己,让每一个朝他走来的族人都能感受到他那看似无所畏惧的坚强。可他知道,内心深处的恐惧依旧在蔓延,像寒风一样时刻侵蚀着他的思绪。
冬天异常严酷,紧接着干燥的秋季而来,带来了刺骨的寒冷。原本在炎热夏季忍耐着的干柴,如今成了温暖的唯一来源。那些未能及时食用的干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像皮革一样坚硬,但在外面肆虐的暴风雪中,它们却成了仅存的安慰与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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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部落聚集在温暖的篝火旁时,杜洛坦给年轻人们讲述自己父亲的故事,讲述他第一次狩猎时的经历。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北方狼族——那种无畏的精神和坚忍的品质,深深烙印在每个兽人的骨血里。杜洛坦鼓励盖雅也讲讲卡拉德的壮丽时光,和她童年时的趣事。温暖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庞上,老兽人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他们年轻时的回忆,仿佛在那些过去的岁月中,他们依然能找到力量和勇气。
杜洛坦只希望,这些故事能够激励大家,带来欢笑,或者以其他方式让部落变得更好。他希望它们能成为一种纽带,让族人们明白,部落的过去和未来是相连的,只有记住曾经的坚持,才能迎接未来的挑战。
春天终于来临。严冬的阴霾逐渐散去,所有人都成功度过了寒冷的季节,没有一个人因寒冷或食物短缺而死去。此刻,部落的每个成员都感受到了新的生机。辛苦保存的坚果和种子开始播种,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土地终于开始展现出它久违的恩赐。
再也没有人低声议论卡拉德被“斩断”的事情。那段往事仿佛成了不愿再提起的伤痛,只有偶尔有人会以愤怒的语气谴责古尔丹煽动恐惧,但对卡拉德的谈论已然消失在岁月的洪流中。盖雅常常对杜洛坦说,她的父亲卡拉德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杜洛坦总是微微一笑,但那笑容背后,却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苦涩。
他从未向任何人倾诉过自己的心事,甚至不曾对与他共同承受重担的奥格里姆吐露半句。每到夜深人静时,他常常辗转反侧,数着干粮的桶,思考着部落是否准备好了面对未来的严峻考验。夜空中,寒风咆哮,杜洛坦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思绪翻涌。他会想,是否能有足够的凯瓦克叶子来治愈一个小孩的咳嗽,或者他是否在某些事情上做错了什么。心底的忧虑和责任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远远超出了个人的承受范围。
他明白父母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卡拉德曾向伴侣寻求建议的方式,无疑,杜洛坦自己也可以向妻子倾诉这些困惑与恐惧。然而,尽管向伴侣寻求安慰似乎是明智之举,杜洛坦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涟漪。那些心结仿佛无法解开,每一次他想开口,又总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
也许,他肩负的重担实在太重了,重到无法承受任何多余的情感。他的心,像一块孤立的冰山,在风雪中坚硬冷漠,沉默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