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脾气犟不犟了。
“那我还是会参加金戈大会。”许时青说:“你拦不住我的。”
犟。
谢崇岳心想,也没说自己要不要拦,让许时青碰了个软钉子,什么话也没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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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温彩柔根本没有离开温家大宅?”
许时青身上还是那副方便夜间行动的装束,这会儿天还没亮,天地俱暗,四下寂静。
他这几年到处跑,查东西,淮北案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知道这也是谢崇岳心里的一个结。
不过他东西只是查了个皮毛,夜里做贼的能力反倒是熟能生巧起来。
“嗯。”谢崇岳说这件事时,语气很低迷:“她死了。”
许时青脚步一顿:“你刚才没说这件事。”
“他太碍事了。”谢崇岳蛮无情的点评:“没空摁着他别擅自行动。”
许时青说:“不说他也在四处扑腾啊。”
“……”谢崇岳表情微妙了一瞬:“总比扑腾到最后,死了好。”
韩承羽那性格知道温彩柔没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但他真的不知道吗?
谢崇岳心里想,毕竟论偷盗、藏匿、轻功,花璇兰可是天下人的祖宗。
她的徒弟,绝不可能是盏省油的灯。
温家的宅子占地很大,许时青第一次见时,心里想的就是苏杭一带的官员不介意吗?
毕竟这房子奢华得都堪比江南知府家了,官府的那些大人们大多都挺看颜面,也挺讲究尊卑礼仪,尤其是温兆还是个商人。
他们一路飞檐走壁,全当是对蝴蝶飘了进宅里。温家的护卫里有不少江湖人,不过功夫不高,对许时青和谢崇岳而言,瞒过他们易如反掌。
夜色掩映下,一口枯井孤零零的立在柴房后院,这儿一地荒草萋萋,天光阴暗,幽冷得哪个角落会蹦出只冤死鬼。
许时青靠近井边,不宽,只容一人下去,往里看,黑乎乎的,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但一晃眼又是一片黑暗,让人觉得是自己眼花。
“这里?”许时青不太敢相信。
怎么看怎么听,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吧。
谢崇岳将爪钩扣到井沿,扯了扯,牢固。
“对。”谢崇岳点头,到现在他还是没说自己的情报来源是什么,不过许时青已经习惯了,他向来对朋友很是信任。
许时青看着他身先士卒的下了井,纠结的扒着井边看,过了一会,谢崇岳扯了扯绳子,示意他下来。
井底别有洞天,这儿竟然还有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谢崇岳在暗道里,然后甩了一下,爪钩一震,扣子松了,自然被他顺利的收了回来。
“这里……温兆不知道吗?”许时青看见了暗道,瞳孔微缩。
“他不知道。”谢崇岳往里走,听见身后青年紧随其后。
“这宅子是他从张家手里买的,没怎么改动过。”意思是这暗道是张家的秘密,温兆也不知道。
可谢崇岳怎么晓得的?
许时青又开始头疼,他觉得谢崇岳实在是太古怪、太神秘,固然自己是愿意包容对方信任对方的,然而有时候他又实在是疑点重重。
他们一路走到了尽头,到了个石室,许时青从谢崇岳手里接过火把,往前一凑。
——是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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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秋无意,不,秋无意是你?”
年轻的剑仙怀里还抱着那些江湖人促狭着折给他的梅,红的白的,衬得领口伸出来的那一截雪颈格外的白。
他的神情还带着茫然,像是不知道为什么才送别金陵的朋友怎么又变成了另一个人,还和自己打了一架。
许时青总是让人觉得,他还未到及冠之年。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清透,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个在江湖已经行走了三四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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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查淮北吗?”秋无意,或者说谢崇岳顶着张五官温润如玉的人皮面具,弯起眉眼。
剑仙下意识收紧怀里的梅,说:“要啊。”
“那你是在害死自己。”谢崇岳说。
许时青有点烦躁,昨日来了消息,陈生病死了,淮北案的线索断了,他正烦要怎么寻找新的突破口,今天秋无意变成了谢崇岳,还说淮北案查下去会要了他许时青的命。
“谁不会死?”他语气不太好的回道:“生死有命,我许时青就算是出门掉坑里摔死了,那也认了。”
“想杀陈生的,是齐周如今的宰相,郭闵玧。”谢崇岳探出手把落到了对方肩膀上的花瓣扫开,金陵这两日满大街的花,风一吹,到处滚,根本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又要往哪儿去。
青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谢崇岳很平静的道:“齐王殿下不会允许你继续查下去,我记得你师父与对方私交甚笃。”
剑仙抱着梅的手更紧了,他看起来有点恼火,显然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只是不太想承认。
“所以你用秋无意的身份,是谁的吩咐?”
谢崇岳隐约看见只狸奴弓起背,龇牙哈气。
“齐王吗?”剑仙不知道他怎想的,知道了会更恼火:“还是丞相?非得赚那脏钱?”
北刀山庄的扛把子,显然是不缺钱的。
许时青是真气狠了,忘了这件事。
被堪称无礼的骂了一通后,谢崇岳显然并不生气。说实话,以许时青那因为过高的素质导致这几年走南闯北听着的骂人的话说不出口,从而耳廓通红的样子,他根本生不起气。
谢崇岳甚至觉得他骂得挺好听的。
男人拉着人往院子里走,顺手还给他怀里的梅寻了个位置安放。
“这不是治病要太多钱吗?”他笑了下,说:“我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许时青说:“我的内力不是可以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