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班师回朝

他是去闯荡江湖,不是离家出走。

“其次,剑仙这个名头根本不重要,我不会做官,也不懂得做官。”许时青很无奈:“要是接了官印,岂不是有负陛下的看重?而且这对那些寒窗苦读的学生不公平,对浴血奋战、甚至战死沙场的兵卒们……”

他叹了口气:“我受之有愧。”

那些永远留在北方冻土的士兵们,才是真正应该拥有那些封赏的人。

“殿下,对草民而言,江湖才是归处。”

他说:“而江湖,在汴京,在关东,在京都,也在这皇宫里。”

高绮珊垂眼而笑,很畅快、很明朗,不属于锦衣卫,也不属于这京都的任何一个人,只属于她自己、属于江湖人独有的肆意。

她知道师兄卷在唇舌未吐露的词语是什么。

江湖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行侠仗义、比较武功,也是市井贩夫讨价还价的人间烟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

这深宫又何尝不是?二皇子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罢了。

高绮珊正是明了了这一点,才毅然而然的放弃了外头的广阔天地,转而投身京都宫闱,翻覆风云,把玩权力——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京都对她来说,才是江湖。

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路,世间诸事,到头来,只是让各自看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然后或快或慢的朝着同一个终点走去。

只是他们称这一过程叫闯荡江湖,文官武将们称之为忠君报国、名垂青史……万法归一,都一样。

“听不懂。”二皇子表示,这些东西有点抽象了。

高绮珊没打算让这位王孙继续打扰她师兄,刚好,皇子的仆从们已经找过来,于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小皇子不得不恋恋不舍的在簇拥下离去。

许时青松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用纸包好的糕点,语气轻快:“师妹,诺,刚从宫宴拿的花酥!”

高绮珊早有预料,然而还是为师兄的孩子气行为叹气:“二十五岁了,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我与你同岁。”

哪还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

话虽如此,她还是翘着唇接过来拿到手上。

许时青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所以没像是在小师弟面前那样还要注意着维持一个兄长的形象。

“可是我感觉这个酥很好吃。”许时青轻声道:“我们都好久没见过了,我一天换一地的,也收不到你的信,不知道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你们打仗,我在京里忙着查案。”高绮珊哭笑不得:“信都寄到汴京呢,不过自从门派解散以后,我的信寄到哪放都不安全,过段时间安稳下来后,我们再找个据点。”

她毕竟也算是个在京履职的官员,这方面谨慎些总没错。

许时青清楚这点,他笑起来说:“你可以寄到金陵去!给峥春收也是一样的。”

“?”高绮珊锦衣卫的敏锐在心里抬头了,许时青什么性子她可再清楚不过,毫不夸张的说,关于许时青,柳向生知道的事情,她不一定知道,但柳向生不知道的事情,她必然知道。

她问:“秋峥春?他怎么会与金陵有关?”

北刀山庄可不在金陵。

许时青下意识看了一圈四周,秋无意、谢崇岳、齐王世子这三个身份对外还没暴露呢。

看出他的防备,高绮珊也明白了秋峥春这人有猫腻,想了想,示意他跟上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继续交谈。

她今日休沐,因着柳向生他们班师回朝、论功行赏、大加庆祝的欢喜,高绮珊这个关门弟子要是还在宫中轮班就显得天子不近人情,于是圣旨一批,她被迫无所事事了。

也是听见宫人说了,剑仙参加了接风宴后,便作了推脱,似乎是往御花园去了。她才往后边走,路上碰巧遇上了二皇子的仆从慌慌张张。

后面的事情便如许时青看见的那样发生了。

“陛下对师父他们颇为重用,想来你应该听过风声,天子对江湖的乱象很不满,有意整顿各大门派。”

剑门算是个筏子,解散是早有预谋的。

许时青点头,他与各个门派都有交情,南下岭南时,与他们的联系并没有断,更何况北上时,事情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各门各派的朋友们反应他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只是与江湖门派的利益相比,当时他的注意力更主要的是放在江南案、淮北案和许家案等等上。

“秋无意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打紧,重要的是你不能和那位……站在对立面,明白吗?”

高绮珊说:“剑门承恩甚重,你年少时与师父频往于这宫中,以至于一介白身也进出自如……如此深恩,应当谨慎行事。”

帝王薄情啊,她杀了那么多官,自认为荣辱不惊,然而一些时候,还是会为天子的阴晴不定而胆寒……多少宠臣、忠臣,一开始有多喜爱她是看在眼里的,然而下令杀掉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留分毫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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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对方话里明晃晃的担忧,许时青也变得有些犹豫:“他的身份,还是、还是比较重要的吧。”

他小声道:“峥春是齐王殿下的孩子。”

“……”

高绮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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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己与谢崇岳的关系,许时青秉持着必须要当面讲的想法,只在书信里透露过自己已经有了想要一起过日子的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