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镇中所生活之人,多是逃难至此的。
西北军举事,西北大乱,兵祸连绵,最是无助的,就是生活在西北的百姓,那些居住在府治、州城里的还好说,虽说被军管强压,可毕竟内有守军镇守,外有城墙防御,日子最多是苦些。
可住在城外村镇的散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兵马往来,刀光剑影,农田尽毁,牲畜无存,失了存身立命的根本,有的直接就没了家园,生不如死。
在这片混乱中,武曲山周围反倒成了一片乐土,山上开阳派冠绝西北,势力不小,掌门尔求一更是一代宗师,无论是大溪还是西北都敬他三分,一来二去,这里便避免了刀兵烽火,久而久之,众人口耳相传,便吸引了不少流民。
流民不敢冲撞山门,只得在山脚下停滞,慢慢的,人越来越多,便形成了简陋的村落。
只不过,这些村落不比别处,自是没有原本的待遇,要接受开阳派的盘剥,不少人沦为佣农,但他们倒也知足,只求能有一顿饱饭可吃。
只是最近,随着大溪势力借助开阳派的帮助,重新回到西北,便是这片土地也开始不再安宁,不时有税收官巡游,这班人多是奚人,掠夺口粮,动辄打骂,生杀予夺,随性所欲,比之兵灾还要凶残。
随着他们的到来,更带来了中洲北地大溪朝的规矩,让百姓以“奴“自称,不得称“人“、”我“,更要改名易姓,姓氏只能在“牛”、“杨”、“朱”、“马”中选一,而名不可有意,只能以数字相称,如“初一”、“八八”、“九四”。
除此之外,还有易服令,令男者不可穿上衣,以便奚人鞭打;令女者不可穿亵裤,以便奚人侵犯。
这些规矩一出,自是惹得人人反抗,可是有开阳派帮助弹压,很快,这山脚下之人就反无可反,若是严重者,被直接击毙都是轻的,有的干脆就被抓起来,放入囚车,运到中洲本地贩卖。
渐渐的,武曲山下,村落中的气氛渐渐凝固、沉重,往来之人不敢言。
不过,再是镇压,那心中的不满根本不可能尽数根绝,更何况,西北大乱未定,不少人陆陆续续而来,听闻这等规矩,哪里忍得住?
“呔!你们这些胡人!莫要欺人太甚!”
今日,午时,又有一队人马进入山脚,却是人高马壮,只是人人带伤,其中还有两名女子,见到这群人,附近游荡的几个奚人立时就围了过来,让他们改名易姓,脱衣跪地,更要两名女子侍寝。
为首大汉一听,立时暴怒,一拳头就打了出去,但是却被奚人旁边一名青年一把抓住,无论如何用劲,都动弹不得,这带头大汉立时就知道遇到高手了。
“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青年冷笑一声,转头对旁边的奚人道,“多鲁哥兄,这事情你不必担忧,自有我开阳派摆平。”
被称为多鲁哥的奚人立时称谢:“刘川兄不愧是开阳高徒。”
“好你个开阳派!助纣为虐!甘为胡人走狗!早就听说,胡人自从南方大胜,逼的大宁迁都求和,就越发猖狂,撕破伪装,对我中洲百姓百般欺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刘川瞥了大汉一眼,摇摇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人看样子知道的不少,既然如此,就该明白,这天下大势即将明了,大溪代宁乃是天意,何必螳臂当车!”
“我呸!我田光大好男儿,身为林羽大将军麾下先锋官,杀的就是胡狗!”大汉怒喝声刚落,远处突然,村落外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很快,就有奚人斥候过来:“多鲁哥大将,村外来了一人,手中提着人头,凶狠的紧,兄弟们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