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是激动,红润的面庞上竟然青筋显露!
“这都是中原主家所倡的秩序,已然扭曲所致!这一切,都是咱们的先祖、祖宗的错!为今之计,只有引入草原之血,浇灌中原,用草原的武勇重构天朝,我等才能活的像个人!”
“你们也在柔罗圣部呆过一阵子了,当知草原民众不似我等,不需要辛苦耕种,也能吃得上肉、喝得了奶!这些谷物财物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要靠武勇!只要拿起刀,天下何物不可得?诸位,必须要有草原之血浇灌中原,我等中原人才能真正挺直腰杆,做那人上人,过起好日子……”
但冷不防的,邱言的声音又从旁传来,再次打断了道人的激昂话语——
“拿刀去抢,原来是这么高贵的事情?”
话音不高,偏有难言的穿透性,旁人就算不愿意听,也难以隔绝。
道人的话戛然而止,转头再看,微微一笑:“你这小辈,懂得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你的见识,能和我比?居然这般不知进退,难道还想与我辩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岂能自降身份,与你一般见识?”
“你这道人,好不讲理,问你的话,一句也不答,都用其他东西去带过、略过,”邱言走到前面,忽而低语,“莫非,纵横家一脉,如今只会用滂沱气势混淆概念,用经历资历强行证明自身了?”
“你说什么?”那道人闻言,眼睛猛地一瞪,露出杀意,但旋即敛去,“年轻人,说话要三思,小心祸从口出。”
“什么祸事?”邱言眯起眼睛,他刚才感受到的熟悉气息,与在士林世界里碰到的张秦相似,才会出言试探,见状心里已经有底,遂话锋一转:“道长,我再问你一句,若还不愿答,也就罢了,只是这坛下的诸位,怕是会有疑惑。”
道人沉默一下,随后道:“要问什么?”他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变化,身上的道骨仙风淡了几分,又暗自给几名弟子使了眼色,便有弟子悄悄上前。
邱言恍若未觉,只是问道:“你说中原不如草原,是因武勇强弱,那我问你,武勇不够,是否就表示国劣?”
“这个自然。”道人点了点头。
邱言也点了点头,又道:“若有一国,其民安乐,文化昌盛,但不如邻国穷兵黩武,是否说明此国太劣,当让邻国马踏此国,血液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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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道人一愣,随后冷笑,“你不要取巧,我未说武勇就是一切,而是说中原朝廷倒行逆施,是以军备废弛,战不能胜,若如柔罗般设大汗与四角,方为大道!”
邱言又问:“道长这般敌视中原,自身又是中原之人,想用草原四角之法施行中原,不知是怒其不争,还是别有目的?”
所谓大汗四角,指的是柔罗的部族构造,草原与中原风俗、地理、环境、人文都不同,为了适应各自的发展,中原建立起中央集权,而草原则由于部族众多、条件恶劣,居无定所、通讯不畅,因而除了大汗,还有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右谷蠡王居于四方,统领各部,被称为四角。